【柳岸·感动】酸菜的味道（散文）

　　漂泊在古城的日子，思乡情越来越浓，终于还是忍不住分离之痛，决定回家一次。在家三天的日子，是那样的短暂，匆匆而别又要离开母亲。只有在家的日子，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母亲的孩子。离家走时候，母亲将馒头，还有她种的葱，核桃，苹果，辣椒……狠不得把家里能有的都给我带上。其中还有一大桶酸菜，母亲看到我烂了的嘴唇，知道我吃不惯城里的饭菜，早早酿好了，只等我回家，这桶酸菜够我吃一个多月了。　　 一桶酸菜，随着我翻沟越岭，跨过江河。一路上别人都在问我桶里提着什么，我很自豪告诉他们是酸菜。回到“家”我就急不可待的来上一盘，这酸菜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触动着我的味蕾，把我带回遥远的过去。　　 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过，也不知道生产队那一年，邻村从外地回来一个“公家”人，告诫村民要在地里种油菜，而那一年真的闹起饥荒，干旱加上各种自然灾害，导致冬天人们粮食接济不上，秋粮更是颗粒无收，而家乡一带只有邻村的油菜长势喜人，也就成了宝贝疙瘩。村民总会在晚上相约一起到邻村偷救命的菜，邻村也有人看守，等人们拔的差不多，看守人吵着呐喊着，故作追赶的样子，村民撒腿就跑，要不是因为饥饿，谁愿意做贼呢！人们把油菜苗酿制成酸菜，最起码能填个半饱肚子。爷爷说起当年，无限感慨，要不是油菜酸菜，那年不知道饿死多少人，这是我听最早听说的酸菜的故事。　　 记得每一年在入冬的季节，在农村是大白菜丰收的季节，集市上的大白菜一家挨着一家。那时候白菜也很便宜，母亲两元钱就买来一化肥袋子。然后母亲又从地里挖些荠菜，摘些油菜叶，从后院墙根挖出十几个萝卜。将它们洗净切碎，萝卜切成条状，切后再淘洗。然后把这些原料，在滚烫的热水中搅拌二分钟，盛在家里那个最大老瓷盆里，加上热水倒上一碗面汤，盖上盖子，瓷盆放在土炕上，再盖两层被子。母亲用玉米杆将土炕烧热，火道再加上煤泥，这样整整一个晚上炕头都是温热的。直至第二天天亮时候，大盆酸菜就酿制好了。还没有吃饭，就闻到那酸味的香气四溢，不由让人垂涎欲滴，而且酸菜放的越久越香，大盆酸菜就是一冬天的美味佳肴。　　 记得那时候上小学，天气特别寒冷，上学时候都提着火旺，即使有火旺回来时候也冷的瑟瑟发抖。那年那一天，父亲也从县城归来，我和妹妹一起坐在热炕头上。母亲就会端上蒸馍小米稀饭，还有那浇上菜油的酸菜，放在炕桌上，那时候酸菜里除过盐巴和辣椒面外，并没有什么佐料。但那美味的酸菜，我们吃得狼吞虎咽，父亲总在嚷嚷让我们慢些，酸菜吃光了，酸菜水我也和妹妹抢着倒进各自的稀饭碗里，还觉得意犹未尽。硬是缠着母亲再盛来半碗，才肯罢休，接着又是一扫而光，母亲总会笑着说：“娃，要是过去，你姥姥非打你手不可。”美味的酸菜伴我度过儿时漫长而快乐的冬季。　　 等我要在镇子里上中学时候，那时都是背馍，三天回家一次，每个星期天星期三下午，母亲总会提前把酸菜切碎，放上葱花，浇上菜油，装进罐头瓶中，让我带上去学校。别小看小小罐头瓶，那可是一大碗酸菜，够我三天食用。中学学生灶，只是负责给学生烧开水。开水泡馍混点酸菜，就是我每天的生活，那时并不感觉艰苦，就觉得有酸菜吃就是最美味。　　 班级里男孩子多，我同桌是个帅气的男孩子，他家里条件好，上学时候带着炒好土豆丝，结果两天后土豆发霉变味了，可惜只好倒了。看着他无味的吃着馒头，我把酸菜放在课桌中央，还担心他看不上我这“土菜”，结果他吃后赞赏说美。从此，他似乎离不开我了，我们一个锅里“搅稀稠”，先解决他土豆，后解决我的酸菜。就因为妈妈的酸菜增加了我们的情谊，每半周放学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我一半路程不用步行了，这都是酸菜的功劳。直至多年以后，我们同学聚会都是他慷慨解囊，酸菜让中学的同学变成永恒的朋友。　　 岁月匆匆，社会在发展中不断变化，农民的菜篮子越来越丰富，鸡鸭鱼肉都很普通了，酸菜也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以前我在临市打工，偶尔也会到市场上买到酸菜，只是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或许城市生活缺少烟火气，缺少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吧，多么想会到那遥远的过去，重温过去酸菜的味道！　　 今年我去了省城，远离了母亲，住在这个城中村，巷道只能看到一线天，房间只有八九平方的“火柴盒”里。我经常会到美食城去就餐，快餐柜台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各种菜肴应有尽有，我常常变着花样口味去尝鲜，时间久了胃里莫名的难受，有时候还会“咕咕”直响。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燎泡，洗脸时候不小心就会流血，吃饭说话嘴边生庝，我知道这是饭菜调料太重上火了，在老家我习惯于清淡的饮食。赶忙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说“儿子呀，你回家吧！妈妈给你酿酸菜。”至此我提着这桶酸菜回到省城，早上吃晚上品，奇迹出现了，三天后嘴唇好了。只有母亲的酸菜才是最美的味道，知子莫如母呀！　　 酸菜很普通，在过去的岁月填饱了我们肚子。酸菜很清淡像我家乡父老乡亲一样朴实憨厚！酸菜我离不开的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