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回家】让爱传染（征文·散文）

　　小孙女儿豆豆染上了重感冒，高烧三十九度，流鼻涕，打喷嚏，咽喉发炎。送医院，打针，做雾化，之后还要输液、吃药……　　 活泼俏皮、爱说爱笑的豆豆，像只腼腆的小兔子，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软软的、蔫蔫的，眼也有些乜斜……看着小豆豆可怜的样儿，我的心里一阵阵隐隐作痛。　　 两岁四个月的豆豆，是我们家两代人中，上天赐给的唯一一个女娃，从她一出生，我这个当爷爷的，就把她当宝贝疙瘩，一天不见，我都想得慌。两年多来，只要有空，我就天天去抱她，去亲热她。有时候工作忙，我就掏空儿挤出时间也要去抱抱她——除非她跟她妈妈去住外婆家，一去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豆豆的时候，我就心里发急。急得忍不住了，就打电话让儿媳妇给我发豆豆的照片或视频。当在手机里看到活泼可爱的豆豆时，我就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小东西，还不快回来，爷爷都想你了！”说完，就亲一下手机里的豆豆，然后一个人美滋滋地笑。　　 没病的时候，豆豆最黏我，黏我的程度胜过黏她爸爸妈妈。爱人说，这就叫一份付出一份收获。我收获了孙女儿豆豆的爱，我也更爱我的孙女儿豆豆……　　 那天豆豆发高烧是在晚上，赶上做雾化时，已经是二十点一刻，医生说第一回做雾化必须要连续做四次，要隔一个小时做一次，做完四次得零点左右。医生还说，豆豆患的是病毒性感冒。我知道，病毒感冒会传染人的，我还知道，如果把病毒传染给别人，得感冒的人就会很快好起来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豆豆，爷爷想感冒，爷爷要感冒！　　 我在豆豆的脸上、小嘴儿上一连亲了几下。　　 “爸，别亲她，会传染给你的。”儿子说。　　 “没事儿，我不怕，我愿意传染！”　　 我把豆豆紧紧抱在怀里，那个时候已经接近夜里零点，虽然正常情况下，我在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卧床休息，但是那天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我还听说，病毒感冒很顽固，一般开始的时候输液、吃药，都几乎没啥效果，但是如果把病毒传染给别人，感冒很快就会好。我这个时候特别希望豆豆的病毒能传染给我——她还那么小，况且，豆豆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打过针，更没有输过液，她的身体一直很好。豆豆身体好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她从不喝饮料，每天只喝白开水，我每回带她出去玩儿的时候，她都要带上她的小水壶。三百多毫升的水壶，她一天能喝四到五壶呢。前两天，豆豆的爸爸妈妈先后得了重感冒，我每天都要把她抱出去，以隔离和他们的接触。但是，豆豆每天晚上还是要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结果还是被传染了。　　 “爸爸，病毒传染很快的，你就不要亲豆豆了！”第二天，豆豆还没去作雾化之前，还是蔫蔫的。我让豆豆亲我，她不亲，我就亲她。我说：“豆豆，来，让爷爷亲亲你！”豆豆不让亲，我就抱起她，在她的小嘴儿上连亲了几下。豆豆被我蛮不讲理的举动吓得“哇”一声哭了。　　 “爸，你这是何苦哩？看把孩子都吓哭了。”儿子有些心疼，也有些埋怨在话里。　　 我没有委屈，心里反而有些高兴。就在那天我再次亲了豆豆之后，我如愿以偿了，中午就有了感冒的症状：发烧，头疼，喉咙干涩，说话声音也粗了、破了——我希望感冒快点传染给我——我不想让豆豆打针，更不想让她输液——她怎么能受得了那份儿折腾呢？　　 到了晚上，我病倒了，浑身疼得几乎不能动弹，打喷嚏，流鼻涕，说话的声音完全不是我自己的，又沙哑，又难听，我听着都不敢相信那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的。在极度的难受中，我心里还挂着豆豆，但是我又不能去见豆豆，我不能把传染出来的病毒再传染回去。电话里，我得知豆豆的感冒症状已经大大减轻，再做几次雾化就可以了，不用再输液打针了。我长长舒了口气，躺在床上，尽情享受着感冒病毒在我的身体里疯狂肆虐……　　 “走吧，上医院看看吧！”我爱人看我难受的样子，就劝我。　　 “不去，没用的。熬几天，等病毒的狂劲儿过了，再用点药，效果才好。”　　 “你这样，不是自己给自己过不去？”　　 “我高兴这样，我很享受这样。我这样，咱豆豆就不用这样了！”　　 “唉，你呀！真是的！”　　 两天过去了，我的感冒症状没有丝毫的减轻。那天，我挣扎着坐在电脑前，去完成我每天给自己定下的写作任务。头晕眼花，思路紊乱，我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然而，我却怎样也清醒不起来，写出的东西也乱七八糟的，好几回，我差点儿晕倒在电脑桌上。爱人下班回来，见我坐在电脑桌前难受的样儿，狠狠批了我一顿：“不要命了？有病不去看不说，让你在屋里休息，你还逞能，悄悄爬起来写东西！”说着，强行把我从电脑桌前拽起来，连推带搡把我弄到床上。　　 自从我染上了感冒，我就尽量避免面对面和爱人说话，餐具也和她分开，晚上休息，我要一个人单睡。最后一条，得到了爱人的坚决反对，她把我强行赶回了我们的卧室，还说：“你这家伙就是个怪人！没病时，你巴着有病。有病了，你又不跟我住一起。再说，你病得不轻，在一起住，也有个照应！今儿，你必须听我的——回来跟我住一块儿！”　　 睡觉的时候，我把脸背着我爱人。爱人说：“我猛然间也想感冒！”我说：“胡扯，你感冒了，谁侍候我？你不能感冒！”她说：“我感冒了，你不就好了么？到时候你侍候我呀！”我说：“我不让你感冒，你要好好的，明天，你替我去看看咱的豆豆。”她说：“病毒恐怕不一定听你的话。我准备接过你手里的接力棒！”　　 我好感动，为爱人的这句话。　　 第二天，爱人说话的声音粗得像个男人。我知道，她也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