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的代价

　　乌黑的长发将绵密的水珠拧成一股股水绳，如恋人温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青春的胴体，唤醒全身所有的细胞，令每一寸肌肤都舒展呈一种娇媚的姿态。?　　 这是她一天中最为享受的时刻，在公司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只有回到这属于她的小天地里用温热的流水洗尽满身的尘污和疲惫之后，才会渐渐松弛下来。她原本是住在公司宿舍的，但随着舍友们一个个谈了对象之后不是搬出去与恋人同居，就是每晚通宵达旦地晒着各自的甜蜜与幸福，令一向少言寡语的她更成了异类。为了躲避那种被人怜悯的尴尬，她只好也搬出来以制造有了神秘男友的假象。她家境贫寒，为了省钱，只能租住在这种破旧的老房子里。但不管怎样，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独享的私人空间……?　　 就在她站在水雾缭绕的莲蓬下，任由思绪天马行空之时，无意中一抬头，她看到高高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惨白的年轻的脸，贪婪的眼神象巨蜥的舌头带着一种濡湿的冰凉恣意地舔触着她的肌肤，——她“啊”地惊叫一声，蹲下身子，双手抱紧在胸前瑟瑟发抖。?　　 再抬头时，那张脸已从玻璃上消失了。?　　 她感觉到刚刚洗净的身体又蒙上了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怎么也洗不干净。她嘤嘤地哭泣着、用力地擦洗着……?　　 她刚刚搬来不久，还不清楚房子后面究竟连接着哪里。第二天，她绕行了好远转到后面，——那是一条深长的巷道，——她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的住房是哪一间，搜寻了好久，终于看到了自己窗口那一挂蓝色的水晶风铃。　　 她的住房在三楼，底下是废弃的厂房，旁边是一栋破旧的职工宿舍，早已人去楼空。她顺着积尘满地的狭窄楼梯走上去，发现到三楼的拐角处杂乱地摞放着一些旧的课桌和椅子，顶上那一个小窗正是她浴室上方的；楼上是职工活动室，大门紧闭着。?　　 她回头盯着那一摞桌椅愣了一会儿神，然后伸手将底下的几张小心地挪了挪便下楼了。出来时，她看到对面有一间杂货店。?　　 她往日洗浴时的那种舒爽与惬意已经荡然无存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纯洁的身体曾经遭遇过邪恶眼神的亵渎，她就禁不住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心中狂乱地呼叫着：该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期待着他的出现，可是他却象人间蒸发了似的，一连几天都没再露面。正当她有些绝望的时候，那张脸又映在了玻璃上，白得象纸一样，眼睛瞪得滚圆，泛着红，象兔子的眼。?　　 她抑制着砰砰乱跳的心，既没惊叫也没躲闪，反而闭上眼睛，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动作极尽挑逗。眯着眼睛透过水雾，她看到那张脸使劲地挤在玻璃上，表情扭曲而僵硬。她愈加放纵地抚弄着，仿佛是被一个调情高手撩拨得情不能禁。这时她听到窗外发出一阵噼哩啪啦声，夹杂着一声闷响，——那张脸消失了。?　　 她迅速穿好衣服，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就象过年时点着爆竹之后跑开，捂住耳朵等待爆炸的那一刻，这会儿她好象是遇着了一枚哑炮，半天不见炸响?又不敢跑上前去看个究竟，时间仿佛胶住了。就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中感觉快要崩溃的时候，她终于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慌乱地喧闹声，接着听到一个女人呼天抢地地嚎啕。?　　 她惊跳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气喘吁吁的绕到后巷，只见杂货店前围满了人，一个女人在人堆里放声大哭。她听到人们纷纷议论着。一位臃肿的老妇一边牵起袖子抹眼泪，一边说：“这女人怎么这么命苦呢？去年刚刚被男人抛弃了，如今儿子又莫名其妙地摔死在楼道里，血都流到街上来了。”?　　 她抬头望去，果见对面一道血迹映着落日的余辉泛着一种诡异的酡红从楼道里像幽灵的触须弯弯曲曲地伸过来。?　　 “听说她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二十七八了还没有谈女朋友呢！”一个男人说。?　　 “这房子太旧，早该拆了，平时就觉得阴森森的，不干净。”一个女人嘀咕了一句。?　　 她挤进人群，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子身穿浅灰色的衣裤躺在草席上，脸被一块红布遮盖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一俯一仰地号哭着……?　　 她连夜搬回了公司宿舍，从此整天神思恍惚，感觉做了一场噩梦。梦总有醒的时候，可她怎么也摆脱不掉那张惨白的脸。　　 她，终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