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幸福，留不住的未来

　　【一】　　 窗外的天空透漏出墨绿色，压抑得连大地都开始颓废，偶尔掠过的几朵白云只是象征性的告诉人们，我来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在独自上演着自己的快乐，也许回家，也许是赶往情人家，目的地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目的地。　　 又是一个深夜，她已经习惯在这样的深夜起床。如果悲伤是赋予每个人的权利，那么她已经将这种权利放大了，她疲惫地抓了抓自己的刘海。　　 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干燥得连她的手指都讨厌这种感觉，她又抽完了半包利群，红色的利群烟很烈，不适合她，但最近的她就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留在口腔的刺激感能阻止她的悲伤蔓延至胸腔，她抽完一包利群只需要半个小时，而遗忘虚构的幸福也许需要半辈子。　　 她问，飞蛾扑火后还能完好的活着吗？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在她的世界里是不能了，不会了？她将手机后盖打开，连着电话卡和堆满一窗户的烟头通通扫到楼下，很突然的就咯咯笑起来，她记起了每个清晨楼下大爷的漫骂声“又是哪个不规矩的小伙子啊，往我天台上丢这么多烟头，抽、抽、抽，迟早抽残废了你。”　　 她想大爷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口中漫骂的“小伙子”已经残废了，自打她开始决定做飞蛾的那天就已经残废了。大爷骂完，她会穿着睡衣趴到阳台的窗户上对大爷说“就是就是，哪家孩子这么不听话啊，大爷你该骂，甚至该打。”　　 “小姑娘，秋天了，多穿点衣服。”大爷总是答非所问，她会调皮地一笑，然后轻轻地关上窗户，开始洗脸刷牙上班。　　 【二】　　 电脑前，她点开了那个蝴蝶脸面头像，至人心魄的半张脸刺痛得她泪流满面，幸好戴着眼镜，她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同事异样的眼神，轻轻点击右键，那半张脸就永远消失在了她的电脑上。　　 她为自己泡上了一杯茉莉红茶，为了掩盖住身体内浓浓的烟味。她把头发披散开来，为了遮住她这几天因为熬夜抽烟而沧桑到崩溃的脸。她依旧笑，对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事物。没人看出她的悲伤，她仿佛就忘记了一般。　　 忙完了，她会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发很久很久的呆，不吃饭、不抽烟只喝茉莉花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傍晚的天空透露出橙黄色，她会细心的给身边路过的乞丐丢上一两个硬币，也会偶尔停住在一颗没有花的树木前，低头闻闻树叶的清香，没了手机，就没了电话，就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她恍惚觉得她是一个活在尘世的灵魂。　　 回家倒头就睡，睡着了才不会有回忆，她说过，一天忘不了就两天，两天忘不了就一个月，然后是一年，两年，终归会不再记起。　　 时光会镌刻下她曾经的喜怒哀乐，她始终觉得青春的时候不求回报的奔赴过，人生就绚烂了，只是她不会明白，离开之后飞蛾是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能量。她始终没有自己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三】　　 她对着全世界宣布他是她的爱人，为什么又不是呢？她为他洗衣服，在那个小屋里不分白天黑夜的等他回来，她会调皮的攀附上他的身体，吵着闹着说她饿了，快饿没了。而他会轻轻浅浅地吻着她，问她好不好，问她饿不饿，也会断断续续地打她，问她到底吃不吃饭。而她总会笑，笑得时好时坏。　　 每一次幸福只是在心里刻下悲伤的影子，她早知这种虚构的幸福留不住未来，但她需要饮鸩止渴，为了灵魂深处的一次妥协，爱了就妥协了。　　 她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送她。她隔着车窗对他招手他也没有看到，司机打趣地问“舍不得啊，那就留下来啊！”　　 “可是我没有留下来的权利”她笑。“小姑娘，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给权利。”司机笑。　　 车开得很快，她都来不及对这个眷恋的地方说上一句感谢，说上一句再见。　　 【四】　　 肆无忌惮的睡意袭击着她，她以为自己生病了，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她飘飘忽忽的走在路上，坐在座位上，如一阵风，如一缕烟。　　 朋友打趣说她怀孕了，她热闹地笑着。朋友说他男人不要她了，都不来看她和孩子，她依旧热闹地笑着。朋友说一个人上手术台很痛苦，她继续热闹地笑着。朋友说，这个男人要是负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幸福。她摇摇头说不会，因为我希望他幸福。　　 天空的墨绿色退去，换上了深重的黑绿色，她终于疲惫的闭上眼睛，一个人缩在阳台的墙角里，身边都是烟头，她想明天早上听不到大爷骂人的声音了。　　 “原来有些爱一开始就是错，原来有些离开是一开始就注定的。虚构的幸福，终究留不住未来。”第二天，墙壁上留下了这一连串红色的字体。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她习惯了不对任何人诉说悲伤，就如她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在大雨中走了两个小时，害怕、恐惧深深包裹着的她在回到家后，依旧只是轻轻地听他说他笨，其实她好想他能抱抱她，告诉她，我在，不用怕。那一刻她就明白，不爱才不会心疼，她必须一个人开始遗忘爱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开，她习惯了不去问为什么？如她在他的电脑里看到自己在回收站的照片，如他在最后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她都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轻轻浅浅地说不可能，她渐渐也懂了，不爱才不会珍惜，才会忍心她的照片在回收站笑靥如花，才会以决绝地姿态将她送上绝望的列车。　　 【五】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仅此而已。”在墙角这么一行字安静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