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故事二题（传奇小说）

　　《风水》　　 某小山村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可惜数朝数代，几辈人过去，竟未出一官人，即便芝麻大掌权人也未曾有过。　　 村人共议此事，遂筹资请一南蛮勘察风水。　　 南蛮一番踏验掐算后招众村人相议：“缘由已查出，应对之法亦得，但窥破天机后，必遭天谴，如有不测，须养老送终，方可告知。”　　 村人盼官心切，乃允诺其求。　　 于是南蛮重择新地，令村人将祖坟悉数迁往，言十年后该村出官无数。后南蛮双目无缘无故地瞎了。村人亦如前言奉养南蛮，执礼恭谨，如事父母。　　 六七年后，小村平淡如初，村中后生捉鱼摸鸟、山田劳作，未见有若发迹者。村人对南蛮渐生微词，以致敷衍奉养事。南蛮瞎眼昏黑，心下很是愤恨，遂施法招其弟子前来。　　 弟子来后，南蛮予其一桃木剑，瞩其于夜晚赴村人坟地，逢人便杀，至鸡叫可止。　　 弟子乃仗剑前往，朦胧月色下见人影曈曈，皆礼服官帽，非平常百姓。弟子挺剑冲入，一时砍瓜切菜，斩人如麻。　　 至鸡叫时，所有官帽落地、官袍入泥。唯剩一骑瘸驴之丑陋少年幸免，弟子本欲杀之，奈其师有瞩，况鸡已啼叫，遂做罢。　　 十年后，该村未见大官，唯有一奇丑少年被县太爷选去做了书童，动辄骑一瘸驴，随老爷招摇过市，于村中已是人人称羡，很是个人物儿了。　　 《金窝》　　 闭塞的山中有一小村叫“金水河”，村很小，二三十户人家高低杂处，很清冷。村边一条沙河，蜿蜒逶迤，从山中来，往山中去。　　 某一天，村中来了一个貌不惊人的外乡人，于村中老光棍板油儿处租了一间柴棚暂住，然后一个人悄没声地沿河走去，两三天后才回来。　　 随后，外乡人便吃住在板油儿处，两人相处融洽，很和睦。其间正是雷雨季节，每次暴雨过后，外乡人便独自出去，沿河走动。村人虽是诧异，但民风淳朴，也无人过问。　　 月余之后，雨季已过，外乡人飘然归去，板油儿依然自住自吃，村人亦不理会。　　 如是年复一年，每年雨季前外乡人都如期而至，雨季过后归去，每次都是租住板油儿家。两人于是日渐相熟，遂成相知。　　 许多年后的雨季来临前，外乡人又悄然来村。此时的外乡人已是两鬓泛霜，板油儿也已很不年轻了。　　 某日暴雨刚过，天上仍有零星小雨未曾落尽。外乡人一反常态地邀板油儿一同外出。　　 沿河溯行两袋烟功夫，河边巨石上有碗大石窝。外乡人拉板油儿登上巨石，蹲在石窝旁，迷迷瞪瞪的板油儿蓦然发现窝内水中有亮光晃眼。　　 外乡人探手入水，伸开五指，掌心向下在水中旋搅一番捞上来，摊开手掌，以左手食指拨拉着掌中几颗米粒大小的黄色颗粒，对板油儿说：“这是金子。我一年来一趟，为的就是这个。现在我老了，经不起一年一趟的颠簸了，本来想传给儿子，可儿子不孝，我想还是告诉你吧！明年雨季后，你就可以来了。”然后看一眼感激涕零的板油儿，想一想又补充道：“这窝里的金子虽然不多，但也够一个人半年过活了，再勤谨一点，足可保一年保暖无虞。此金一年一采，不可贪心。”　　 复明年，雨季刚过，板油儿急慌慌来至石窝，果然采金而归。　　 如是三年过后，板油儿省吃俭用，兼之石窝外财，已是稍有积蓄，于是娶邻庄一携子寡妇为妻。妻儿俱得，日子很是红火。　　 某日饭后，剔着牙的板油儿想自己虽稍有人样，然尚不属村中富户，仅顾保暖而已。心下很有不满之态，眉头一皱，想起外乡人嘱咐只可一年一采，那么，何不扩大石窝，如此便可多得黄金，日子自然可以更上一层楼。　　 板油儿于是刀砍斧凿，将石窝扩至盆大，然后静待雨季来临。　　 又一个雨季过去，板油儿再次来到石窝旁。目瞪口呆的板油儿倏然发现，盆大的窝内清水荡漾，片金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