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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夏天往事(散文)

时间:2021-11-30 08:29
  又是一个夏天,在露台上,我看城市灯火旖旎的夜晚。   一缕夜风拂面而过,带着夏季的气味,撩起我的发丝,也撩起关于夏天的记忆。   我经历过最惬意的夏天,是小时候的夏天。   在黄土高原,端午一到,就预示着真正的夏天到来。于是,闻着水果的香气,夏天就这样循序渐进地进了每个孩子的梦。   在我们那个水资源不丰富的地方,果树都皮实耐旱,最好是自己能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然后自己吸收充足的阳光和稀少的雨露长大,再顺其自然地开花结果。桑树就是这样“自力更生”的顽强树种。在我们的小小村落里,经常可以看到自由生长的桑树,这儿一株那儿一丛,而我们那儿也不兴养蚕,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目的明确地奔着它那黑不溜秋的果子去的。   终于等到端午节,桑葚到了它最肥美的时节。   放学回家的孩子,暂且抛开家里煎糕、凉粉、凉和菜的诱惑,找一棵挂满果子的桑树,万分惊险地攀上它那不太壮硕的树干,然后挑肥拣瘦地摘一颗吃一颗,有时也会摘一把往嘴里一送,直至听到母亲悠长高亢的叫声才回家吃饭。但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便匆匆再摘一些小心翼翼装衣兜里,爬下树回家。自然,衣服是被桑葚的花青素染了一大块,免不了被母亲数落一顿。但对于母亲的唠叨,又有几个小孩子会放在心上呢。所以,母亲数落她的,我们私下里却都咧着一口紫牙嘴,做鬼脸。   农历五月到六月间,那枝千百年来被无数文人描摹爱惜的极致浪漫的杏花,也终于脱胎换骨,走向最终的成熟。   杏子,原产地新疆,可以想见这种果树也属于适应恶劣生长环境那一挂的,所以深受黄土高原人民的喜爱。我至今依稀记得,小时候见过、吃过的杏子品种,有大如小孩拳头的橙黄色“馒头”杏,这种口感最是甜软;还有颜色鲜红的小红杏,甜不足酸有余;还有介于两者之间半红不黄的,口感尤为酸脆。当然,杏子不一定非要等熟了再吃,总有人天天眼巴巴地望着一树小绿果子,跃跃欲试想尝尝,这一尝便从望而生涎一直尝到酸甜可口……   杏子不光果肉可以吃,杏仁也是美物。记得离村落很远的一块地里有一棵甜杏仁树,我甚至都没见过这棵树的尊容,但是每当成熟季节,去锄地的大人们总会带回一草帽壳子。这种杏子果肉口感一般,于是被我们随意咬开来吐掉,仅剩干净的果核,再随便找块石头砸开,剥去薄薄的白色外皮,一颗鲜脆清甜的仁儿便跳入口中。   除了被大多数人青睐的甜杏仁,苦杏仁虽然有毒不能生吃,但却可以用来腌成咸菜。杏子成熟的季节,我们小孩子的一项重大任务就是收集大量的鲜杏仁,一个个砸开,剥除果仁外皮,然后交给母亲腌制。大约腌制一周时间,就可以将风味转化,苦味基本褪去,吃起来咸香脆爽,喝粥或吃?的时候来一小碟就着,别提多惬意。   算起来,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有在杏子成熟的季节回过老家了。在江南,杏子属于非主流水果,基本不要想到买来吃。所以,我现在已经忘了杏子真正的味道了。只是,老家院落旁那棵爷爷栽的杏树,还是会时常记起。   杏子的狂欢过后,大概就是桃子了。   我们小村庄里,栽种的桃树并不多,而且也没什么好的品种,大多是小毛桃,口感实在乏善可陈。偶有一两棵异种,结了女人拳头大小的桃子,我们就能把它和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仙桃媲美。要是大人向那株桃树的主人讨得几个来给我们吃,我们会得意忘形到觉得齐天大圣也不过如此。   桃子既然不够,总有其它水果可以拿来凑。于是,夏天必不可少的西瓜在暑假里隆重登场。   我们当地并不产西瓜,但临县的太谷西瓜却是又甜又沙顶呱呱。炎热的三伏天,一声“卖西瓜了,太谷西瓜啊”吆喝,即使它出自李逵、鲁智深那样的大汉之口,我们也会觉得那是一股将要流进冒烟的心田的清泉。于是不多时,拉西瓜的拖拉机或者卡车周围便聚集了半个村的男女老少。最早用粮食换,后来直接用钱买,不管哪种交易方式,到最后,人们总是会心满意足地抬了用麻袋装的西瓜四散回家。   “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睛都是凉的。”   这是汪曾祺先生笔下南方西瓜的浪漫。到了黄土高原,井水自然鲜见,但是沁凉的窑洞里储存的西瓜,照样喀嚓有声,为起晌迷糊的人们带去神清气爽。   暑假过去三分之二后,梨子慢悠悠地粉墨登场。   我们那里有一种梨,酥脆香甜,甚是爽口解渴。后来我曾查了一下,它可能叫酥梨。你去地头摘梨的时候,很明显别的物种已经帮你事先品尝过了,比如喜鹊吃过几口的那只梨,一定尤为沁甜。当然,从卫生的角度出发,现在的你一定不会给你的孩子吃鸟儿尝过的梨。   早先我们的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的,我们曾一年又一年地见证过它从繁花满树到硕果累累,直至干枯死去。那种梨子品种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的学名,只记得人们叫它“小梨”。它矮圆的小身材却蕴含着饱满的水分和糖分,只是表皮稍厚硬。但如果把它煮熟了吃,那是另一种别致的风味,连肠胃不好的大人也能吃上一个解解馋。   说完正儿八经的水果,还要给一种半干果一个出场机会。它,就是青核桃。   当核桃还是青年的时候,我们叫它青核桃。我们吃青核桃,可不是像现在流行的那个搞笑小视频里的,直接拿来啃,但过程也不算愉快。青核桃的果皮厚而硬,而且储满遇空气就会变成深褐色的汁水。要想吃到里面幼白鲜嫩的果肉,就需要砸开那层誓死保护里面的种子的果皮。于是,随手操起最原始的工具——石头,开砸!一下,两下,三下……等终于吃到新鲜的嫩核桃仁,你的手甚至衣服,都经历了一场变色的灾难。这个灾难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威力达到最大值。当你看着以三倍速奔跑的日历,再看看黑黢黢的两只手爪子,就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悔不当初。于是,有用刷子刷的,有用石头磨的,有在土里拼命蹭的……但种种努力的同时你又不忍心真把皮肤磨掉一层。于是,战战兢兢地等待开学,殷切期望老师和卫生委员能给予宽大处理、网开一面……   想着这些往事,我情不自禁笑了。是啊,每一个人生的少年儿童时代,都如夏季的水果,尽管有酸有甜,有苦有涩,却总是令人回味无穷。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夜风习习。我陡然萌生写作的念头,便在洒满月色的露台上,敲下这些带着岁月温度和水果味儿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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