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小街菜摊人（散文）

　　　　 我家门前没有正规的菜市场，也没有干净明亮的菜店，一街两行的人行道上全摆着蔬菜、水果，附近的居民每天出入不得不绕着小摊走。出行不方便换来的是买菜、买水果的方便，居民也就不太抱怨了，因此小摊越摆越多。　　 固定菜摊摆在路北的人行道上，这些摊主大多几年前就在这扎下根了，既有用各种物件支撑起来的木板作为固定的摊位，还有在地面铺上一层塑料布摆上大蒜、洋葱之类耐揉搓蔬菜的临时地摊。南边的人行道上也是不到三五步就会有一个菜摊，他们大多是后来的，每个摊位规模不大，没有固定摆放菜蔬的床板，蔬菜不是放在三轮车厢里就是在塑料布、硬纸板上就地摆放。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做生意。这些人大多是附近村民，有些是自家种的吃不完拿出来卖多少算多少，有些是发菜时留了一点搭上一点功夫却可以买个好价钱。他们的菜特别新鲜，价钱比固定摊位的公道些，深得不上班的主妇们的青睐。　　 固定摊位里河南人最多，其中一个河南小伙的生意最好。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不善言谈，但是很会做生意。原先是和媳妇一起卖菜的，媳妇生小孩时他爸爸来帮忙，现在媳妇已经出来一年多了，他爸爸还在帮忙。小伙子人缘不错，深得这片各个年龄段主妇的喜欢。最早摆摊时，一两毛钱的零头不收，那时小街上卖菜的个个手都很硬，一分一毛都不让，而他却用小恩惠赢得了回头客。六点以后，他几乎以半价处理所剩的菜，人家这样做，下次你能不买他的菜吗？　　 有一次在他家买菜，他父亲和一个老乡闲聊，说一年光塑料袋得花一万多元。他们起早贪黑赚的也是血汗钱，可是有些人比较爱占小便宜，人家也有承受不起的时候。小伙儿命好，娶了个好媳妇，媳妇中等个儿，身材微胖，面相和善、脾气柔和，跟谁说话都笑盈盈的，不紧不慢，那种邻家女孩般的微笑和贴心，也为他们赢得不少回头客。　　 他们摊位右边的是来自甘肃的一对中年夫妻，四十上下的样子。男的皮肤白净、高大威猛、性格外向，女的皮肤黝黑、身材瘦高、沉默寡言。那个老公整天乐呵呵的，不停地念叨着各种广告语，每天对着大姑娘小媳妇段子不断，一会儿“走着瞧着，新鲜蔬菜，物美价廉”，一会儿“特价特价，全是跳楼价”，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望上一眼。老婆虽然沉默不语，但是特勤快，就像老公嘴不停一样手闲不住。迟早路过他们的菜摊，都会看见那媳妇在整理蔬菜，无论鲜菜上市的早上还是菜快买完的下午，他们摊子上的菜永远是最整齐、最干净的。凡是长条型的菜，诸如蒜苔、豇豆、芹菜之类，她会一根一根整好，用皮筋扎成一小把，码得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让人看着很舒服。像韭菜、小葱之类的她会将外边那一层干叶打掉，干干净净地放在那里。即使像蒜头、洋葱这类蔬菜，她也要把最外层的干皮弄干净，清清爽爽地摆在那里。他们的菜摊永远是小街上最干净整洁的，虽然菜价稍高一些，但是那些忙碌地图省事的年轻人特别爱光顾他们小摊，这些菜拿回家几乎不用摘，既省时又省事，别看他们不是本地人，人缘可真不错，晚上收摊时经常能看到几个陌生面孔前来帮忙。　　 再往西，越过一个大型水果店，你会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大眼睛女子守着菜摊，地道的关中方言让你绝对听不出来半点外地口音。其实，她是一个湘妹子，与那些在此多年还是一口方言的四川人比，她可算是一个语言天才。她是和老公在广州打工时认识的，结婚后就跟着他来到这里买菜，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老公是附近的村民，周围人脉较广，一有时间就出去跑客户。除了周围的一些饭馆之外，还看见他经常给附近的幼儿园、监所等单位送菜。这女子特别聪明，每次在她那卖菜时都会和你聊几句：“最近忙吗？什么时候放假？”她特别会做生意，一两毛的零头肯定不收，称完菜之后，还会给老顾客再取上一点菜放进袋子里，她的这种暖心的行为为其赢得了不少买主。　　 俩人不仅会做生意，也很会安排生活。每天早晚和午饭时分，在他们的菜摊前看不到媳妇，都是老公一个人守摊。早上孩子上学了，媳妇才来守摊，老公就给各个客户送菜。晚上，孩子一放学，媳妇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老公守摊。湘妹子远嫁在此，能遇到一个贴心的老公，运气真不错！　　 他们摊位稍东边一点，是另一对河南夫妻的菜摊。他们摆摊比大多数人晚一点，不过人气也不错。他们的摊子由撑起的两张床板和紧挨床板左边的一大片地摊构成。高大壮实的妻子照看床板上的，瘦弱幽默的老公照看地上的。床板上摆放的蔬菜品相还过得去，地上的蔬菜都是毛毛草草乱七八糟的，但是，小伙子可是个“精明鬼”，价钱比别人低上一毛左右，而且任你挑任你选，从不阻止大妈大姐们乱翻腾，还不时和那些大妈大姐们开上几句玩笑。年前买菜时，一位大姐抱怨道：“菜价怎么这么高啊？”他慢悠悠地道了一句：“菜价高了赚钱多啊！”说得周围人都哈哈大笑了。他的幽默风趣、厚道诚实使摊前的顾客络绎不绝。　　 每天上下班我都会从他们的摊前经过，看见他们忙碌着或清闲着。有时真羡慕他们，有生意时就做生意，没生意时就斗斗地主、拉拉闲话，在真真切切中讨着生活，不像有些人把大把光阴浪费在无聊的消耗中……　　 虽然，看到这些菜摊摆的不是地方，影响了出行，心里总会有一些埋怨，但是想到他们也为我们提供了生活方便，怨气就会自然消失。有时在想，如果有一天，小街上的菜摊真的被取缔了，最不适应的可能就是我们居民了，因为小贩们总会找到摊位的，而我们却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方便了。最近几天过春节，他们都歇业了，我们只能吃年前存下的蔬菜或去市里的超市购买，真有点想念那些菜摊了，想念那些最熟悉的陌生人！　　 真心感谢那些用辛苦维持生计并方便了周边居民的小街菜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