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坡坡上的“土地庙”（散文）

　　陈婆婆给孙大爷说，杉树村马路边那个弯弯上已经连续出了五起车祸。弯弯旁边刘婆婆屋里刘大爷和儿子刘老幺也莫名其妙的得了怪病。我们干脆在坡坡上平块坝坝，修个“土地庙”，把土地菩萨请来供起，为大家辟邪消灾。　　 说了就干，一个月时间，两个老人熬更宵夜硬是在坡坡上平出了一块百余平方的坝坝，还垒砌起一座似庙非庙的水泥礅礅。陈婆婆孙大爷的念想实现了。　　 当第一注香袅袅升起的时候，杉树村修了个“土地庙”灵验得很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村民都知道了。这个被陈太婆孙大爷人为平出来的坝坝里用水泥垒砌起的似庙非庙的水泥礅礅，香火越来越旺。人们说，自从有了土地庙，那个路弯弯再也没有出现车祸，旁边刘大爷刘老幺的病也好了。　　 土地庙不能天天去烧香，大家约定每年农历的二月二、八月八到土地庙赶庙会，自愿参加，自愿捐赠。贡品摆在水泥礅礅土地庙前，钱财设立账目，交由孙大爷保管，由陈婆婆监督。庙会结束，贡品大家分到吃，钱财留到捐赠给贫困人家。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坝坝就平了五年，庙会也赶了四年。　　 当我们开着蔚来纯电动汽车踏春时，路过杉树村这个三岔路口弯弯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坝坝上高香屹立，香火氤氲，男男女女，人群涌动。善拍稀奇的W先生首先抓起相机赶了过去。村民们非常友善地接待了W先生。待Y先生走拢时，W先生的镜头已经处拢水泥礅礅前摆放的猪脑壳的猪鼻子尖尖。陈太婆的嘴处到W先生的耳朵边在述说着建土地庙的过程与维系生存的艰辛。李太婆拉倒W先生给他唱用自己找的小调配的乱七八糟歌词。张大爷把孙子拉倒Y先生硬要Y先生给孙子拍张单人像。　　 只见长途客车专门在坝坝前停下，车上下来的是专程到庙会上香的男男女女。X先生听壁角“我今年三十二，我老公今年三十五，我在村上工作，我老公是卖猪的。我们都忙，到现在我都怀不起……。”打扮时髦的少妇拉着老公与娃娃不停的对着水泥礅礅磕头“你认真点，这个土地庙灵得很，上年朱二爸来上了香，回去娃娃就考起了北大。”看见我们个个端着相机在拍照，路过的，说着广东普通话的路人也爬上坝坝来凑热闹，拿出皮包一买就是四柱高香。　　 孙大爷忙着收钱，王太婆递上一张十元的，“我捐四元”，孙大爷回找了四元。王太婆不干了，“我捐的四元，你应该找我六元。”王太婆算账一点都不糊涂，孙大爷赶紧又补上两元。X先生把无人机飞到坝坝上空，扫视着这坝坝上所发生的一切。看见陈太婆用一块红纸在人身上抹来抹去，怕是自创的消灾辟邪模式。　　 W先生上拍下拍东拍西，自己都拍的不好意思。悄悄的掏出几十元钱，不是在孙大爷那里捐赠，而是分别塞给他认为积极配合他拍照的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上午就在这场荒诞与滑稽的庙会中度过，既稀奇又疑惑，当然拍照拍的真满意。　　 回到车上，继续着我们的踏春。同时，我们也陷入了对这种行为是不是信仰的沉思。在这块不到一百平方人为平出的坝坝上，堆砌出一块水泥礅礅。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在相信什么，他们的举动是信仰吗？绝对不是。什么是信仰，信仰在百度上的注解是“信仰一词最早出现于佛教典籍唐译《华严经》，一切仙人殊胜行，人天等类同信仰，如是难行苦行法，菩萨随应悉能作。据考证，《魏书》亡父既见赤虎之信，仰感圣朝远遣妻子，又知天命有归，拥众一万中，并无信仰一词。信仰又作仰信，谓对佛、法、僧三宝不疑而钦仰之；也就是对佛、法、僧三宝之崇信钦仰。”读到此，疑惑上午遇到的男男女女，未必他们知道信仰的来历与解释。他们其实面对的不是信仰，也不是宗教，而是一种功利性的乞求。幻想对着一种东西的膜拜后，渴求以此家庭、家人能够消灾辟邪，兴旺发达。他们以为在此捐上些钱财，双手合一的对着水泥礅礅拜拜，就能让过去的灾难化解，就能对未来获得庇护。几元钱真的消灾，几炷香就能平安。可怜天下庸民心。这种现象在此亦如此，在其他地方亦有发生。不是哪个地方的一颗大树忽然流出树浆，人们又是缠红布又是参拜吗。　　 其实追溯到远古，第一个土地庙的出现不就是“陈太婆孙大爷”等如此行为而造成。只是千百年过去，新中国已经建立了七十余年，各种教育已经发达的今天，在离省城不足一百公里的地方产生，不是可笑而应深思。　　 同时，也引申到几十年改革开放后，农村底层出现的思维弊端和内心空虚。空虚得面对一块自己垒砌起的水泥礅礅都在用来奉献出自己内心的寄托，可怜又可悲。他们不愿到正式的庙宇烧香拜佛，他们认为，他们自己“请”的土地老爷才是符合他们意愿的“神”。他们捐出平时舍不得消费的钱财，他们唱着自己编的小调，祈求着“神”的显灵。　　 可以肯定，他们的这种荒诞又愚昧的举动一定会有人管，只是感觉为什么在当地，这种愚昧可以存在数年。而应立刻引导和纠正的部门还在睁只眼闭只眼。　　 隔段时间如果我们再次路过此地，杉树村弯弯上平出坝坝，包括垒砌的水泥礅礅会被掀推而不复存在。但人们心中的那尊“神”如果没有很好的引导，还会延存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