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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冬日回乡偶感(散文)

时间:2021-12-04 08:50
  每次回到老家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几十年来家乡竟基本未变,房屋、树木、村路、农田、沟渠,一切还是当年在家读小学时的模样。   其实是变了。   刚进村子,就是一口鱼塘,离我家很近。少年时,这里绝对是个热闹的地方。夏天,池塘周围,杨柳拂堤,荷叶铺满水面,粉红的荷花在微风中娉婷缭绕,花枝招展。一群光屁股的少年在池塘中追逐戏水,运气好的还能够从水中捕得一尾鲤鱼,最不济也可以挖出一节鲜嫩的莲藕。冬天,对鱼塘来说,是个收获的季节。放养了一年或是两年的鱼苗,在春节来临前是该有个交代的时候了。早早就架设好了水泵,在手扶拖拉机发出欢呼的轰鸣声时,一股白花花的水柱就从管筒中喷涌而出,强劲有力,似乎也预示来年一切蒸蒸日上。待到池水快要见底时,池中鱼虾再也沉不住气了,开始欢腾跳跃,激起浪花片片,热闹非凡,此时的水面就像开了锅的热水,丰收美景,历历在目。而如今,鱼塘还是那口鱼塘,只是塘中淤泥沉积,仅剩池底一汪黑水,满目残荷枯枝,衰败不堪。   进入村中,零落有致的瓦房院落,贯穿其中的乡间小路,也还是三十年前的模样。这样的记忆从我儿童时期就是如此,至今竟不曾有过改变。往年的这个时节正是放寒假的时候,冻的发白的乡村土路上,总会有几个少年身后跟着一两个挂着鼻涕儿童,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土狗。人和狗在村子里毫无目的到处游荡。一个嘴里叼着纸烟的少年,顺手用火机点燃了小河边的一丛茅草,火借风势,很快变成燎原之火。一个登着破旧自行车置办年货的大人从这里经过,不满地看着这群无事生非的孩子,喝斥道:“要死了!天干地燥的,起火了怎么办?!”无人在意他的大惊小怪,吸烟少年斜睨着眼睛,挑衅般地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倒是那个鼻涕快要流进嘴里的大眼睛男孩,悄悄地向燃着的草丛中丢了一颗鞭炮,“啪——”的一声炸响,惊得骑车人摇晃着差点从车上跌落。“小X养的,给我站住!”骑车人大骂。孩子们开心地“嗷——”的一声跑远了。冬日乡村干冷的空气中,就经常弥漫着春节临近鞭炮喜庆的火药味和孩子们响铃般的嬉笑声。   现今的村子,各家院门大多紧闭,门鼻挂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铜锁,鸡犬也不见一只,倒是野猫们横行乡里,无所畏惧。房前院内,杂草丛生,蛛网缠绕,水井边的一株腊梅却开的正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家里就还剩些没用的人了。”一位老的没牙的本家大爷感慨道。   “现在这村里撂根棍都砸不到一人!”一位村里著名的老光棍把一口痰吐在地下,用脚反复地搓揉。   每次和父母回去,闻讯的乡邻都乐意围拢过来闲聊。我负责给他们散烟,然后就蹲在一旁听他们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的媳妇不孝顺公婆啦,哪家的儿子在外做工程发了大财啦,还有哪家的儿子出息了考上县中的免费生啦,还有谁谁得了绝症快不行了……都说完了,就回过头来再重说一遍。   因为帮我们带孩子而不得不进城的父母,在这些乡邻面前,他们既有子女跳出农门、在外安家立业的骄傲,又有年老却身在他乡对家乡邻人甚至一草一木的无限留恋。在这样冗长、无序的闲聊中,他们的思乡之情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往往忘却了时间,迟迟不愿起身返程。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我父母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村子,这个承载了我少年时期记忆的村子,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萧条下去了。似乎还将继续萧条下去。   我走出空气污浊不堪的屋内,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在屋后的墙根边撒了泡尿,然后发动了汽车,催促父母准备启程回家啦。   在返回的途中,我的脑海总是浮现那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独自盛开的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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