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小楼一夜听春雨（外一篇）（散文）

　　小楼一夜听春雨　　 已是深夜了，有些睡意昏沉，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细听原来是打雷了，不是夏日那种吓人的霹雳，我想该是天上的人在擂鼓吧，咚咚咚的，有点儿沉闷，却有一种温和的感觉，这就是春雷了，接着便听到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春雨似乎总是趁着夜深而来的，又总是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不期而至了，莫名烦乱的心便随着雨声渐渐安静下来……　　 杜甫的诗写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他把春雨写得多么形象啊，她是随着春风悄然而来的，又悄悄地滋润着严寒肃杀后的万物。雨声温温柔柔地笼罩着黑夜，杨柳就在这温柔的滋养里泛绿了，草色也该由枯黄转青了，小溪河渠一定涨满了水吧？农田在雨帘里静默着，冷峻的群山、苍茫的原野、浩淼的海洋也静默着，沐浴着及时的好雨……我想，等到清晨醒来，那映入眼帘的世界该是如何的亮丽清新又温润呢？春夜的雨滴滴答答地下着，一声声清晰地仿佛敲击在我的心头，又恍若停驻在我苍凉的胸怀里。春夜的雨啊，你是谁派来的天使？你又分明就是那位善解人意、温柔又略害羞的女孩子了，在我耳畔呢喃细语着那是最动人的情话吧；抑或又是最贴心的抚慰的手呀，在你的轻抚里那沧桑的心便回复了原有的柔情平和……这春夜的好雨呀，你滋养的何止是物？　　 冥冥之中是谁在怜我？感恩上苍吧，虽是造化弄人给过我诸多的苦，可又何尝不是常常怀着爱惜的心予我许多的美好呢？　　 夜雨依然在下，叮叮咚咚，顿挫有致，不急不缓，便仿佛一个温雅的书生了。他蕴涵着千年的风雅在这个春夜飘然而来，醇厚从容一如千年前浸润着那个小楼的春夜；那个多情又豪气万千的陆放翁是否一如我此刻的心思，悠然听雨，又带着那亘古的忧伤……　　 我只是个俗人，听着这样的夜雨滴答，总免不了为那些儿女情长而心有挂碍，又总会在过往的不如意里叹息徘徊，烦躁的琐事，绵长的空虚，此刻都化作了一缕缕淡淡的愁绪，化作了那声轻轻地叹息……于是，在现实的生活里我就只有逃避了。我逃避着喧嚣的人群，逃避着敏感的问题，逃避着谴责的眼睛，我逃避着……唯有带着最初的梦想去独自旅行吧。我愿躲进那远古的文字里，我愿在醉乡里死去，我愿在寂寥的山水间结庐，我愿在这春夜的雨声里回归到永恒的故土。　　 千年前那个下着春雨的晚上陆游写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我想那夜他一定是在小桥流水的烟雨江南吧，因为我愿意相信有杏花可卖的深巷唯有江南才有的。在我们楚地的荆南地方就只有铺天盖地的油菜花可赏了，至于身在其中的我，或许是带有几分村俗的感觉，不过亦是亲切的，路过的旅行者也许觉得别有一番风情吧。　　 夜雨依然若有若无地响在耳畔，我已是睡意朦胧了。这叮咚的雨声就是天籁般的的音乐，一会儿仿佛是真，一会儿又仿佛是梦，萦绕着恍恍惚惚的我。“小楼一夜听春雨”——就让我这般地入眠吧。　　 　　 初春的雨　　 天气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初春的雨便来了。　　 稀疏的雨丝在初春的微风里斜斜地交织。朱自清说春雨如牛毛如银针，我看这初春的雨却像米粒才对，星星点点地散落，落在了脸上呀，若有若无的薄凉，沾在了衣上哦，欲湿还暖的温热。这雨是不是宋人诗意里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呢？风却真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了。散入尘埃的雨点又像是清道夫在洒水，薄薄的，一片一片刚好湿了地面；雨雾濛濛的，又像天上的人在调皮地用嘴喷水，于是远山温润起来，江河都风静波柔了，田野、草原开始躁动伸展、泛绿，城市呢，在细雨的净化中又多出了几分沉静的味道。　　 可这时候杨柳还没有吐绿，百花更是藏在自然的深闺里不愿露面。不知道我故乡的阡陌陇上此时又是怎样的景致？在绵绵细雨的沐浴中，该有些恬淡清新的绿意了吧，会不会又带着萧条的荒芜呢？此时很羡慕王维还可以问故乡来的人，窗前的那株寒梅开花了没有，我却只是贫居闹市无人问了，待问谁呢？就留给自己想象吧。曾在一个网友的日志里读到在寒意尚未消退的季节里偶见早开的迎春花，这是她的幸运，于是自然赋予了花的造化，又悄悄地开在了她必经的路旁，这迎春花一定是她冥冥中注定的情人吧。看似偶然，而我却愿意相信这是她们在赴一场前世的约定，于是她们才能遗世独立，才能一见倾心。　　 这初春的细雨，也如朋友遇见的迎春花一般，就在我们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了。我以为时光尚早啊，还蜷缩在暖暖的屋子里不愿出去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清冷夜里，伴着阵阵似有若无的春雷隆隆，沙、沙、沙……我听到第一场春雨就这样轻叩我的小窗了！她分明就是春天的信使呀，细细的，悄悄的，又是柔柔的，敲醒了我尘封已久的心扉。独自去旅行吧，或是踏青回故乡——她又仿佛是那个善解人意的情人在耳畔私语呀，用她的爱意温柔地抚慰着羁旅苍凉的心……她是不是也在和我赴一场前世的约定呢？我闭目凝听，想象，就这样把自己全部交予她吧，我愿就此醉去，在这绵绵不断的春雨里。　　 初春的雨是个纤柔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带着羞怯来了。用她温柔的手抚慰着沧桑的人间，世界就在细雨的轻拂里温情脉脉起来。初春的雨又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躁动而迷茫，他唱着扣人心弦的情歌，执着地向她的情人表达着爱意——在令人浮想联翩的沉沉寂寥夜，也在这清寒袭人的黄昏奈何天！初春的雨呀，你可知道，有情的人便在此刻因你而心动不安了。　　 丝雨轻拂，自然的万物就在这轻拂里变得温润鲜活，她分明是吸取了天地间的柔美灵秀之气幻化成的精灵啊；点点晕染，青石的街巷便浸润了戴望舒的诗意清愁，她又是带着人文的千年风雅随风潜入麻木枯涩人心的甘霖吧。　　 这是萌动的初春时节，带着新生的出发的力量，释放自己吧！挥去那蛰居的晦暗，撑一袭天青色的油纸伞，让自己徜徉在淡远清幽的初春雨里吧……江南的春意在你跨出尘封的门槛时便在眼前了。无论你在岭南或是塞北，也无论你得意或是失意，亦无论你是青春还是苍颜……只要带着一颗淡泊宁静的心，带着一颗赏风景的心就好——哪里不是可赏的风景呢？　　 如我般懒散幽居又怀着俗愁的人啊，何不趁着这微风细雨出门散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