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终曲

　　她是女人，她必须把自己当女人，可能有些方面她不具备女人的特征，比如她的下身，第一性征是男人的。但她是女人，她真的是女人，她暗恋的对象有很多：表哥、顶头上司、邻居的丈夫还有街头走过的某位帅哥。那是谁？那是什么？她说不清楚了，仿佛梦魇一样萦绕在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无数的蠕虫在她的骨头和血液里狂乱的爬行和噬咬，她无数次地哭、流泪，在每个暗夜望着乌黑的窗子发呆。　　 她感觉最荒唐的是，无数的人把她当作男人，甚至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他们太不了解她，仿佛陌生人一样，根本就是两个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家伙。　　 她是女人，但没有女人的生活，有一次她到公司的厕所去解手，一个女人在厕所里看见她后，顿时花容失色，尖叫着大喊救命，然后就有四五个保安闯进厕所，不分黑红皂白地把她抓起来，她惶惑并恍然，然后突然感觉有人把重重的拳头砸在她的脸上、脖子上，让她难以喘息。至此，她被公司开除了，她错了吗？她是女人为什么连女厕所都不能进？难道人是不平等的吗？难道她是受迫害的女人吗？　　 更可笑的是，有一个女人向她示爱，在她所住小区的楼下有一个长发还算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做所谓的美容美发生意，当她走进这家店的时候，这个女人笑了，走过来，做了一些简单的双方交流的动作，竟然轻轻地抱住了她，把高耸的双乳贴在她的胸上，她恶心，仓皇地逃出那家美容店。　　 现在，她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她去哪里呢？寒风像凌厉的刀锋一样刮着皮肤，好像只有骨头裸露在外面，骨头好像都被浇上了冰汁，好冷啊，世界冷的似乎没有了人躲藏的地方，只有前面一线灰蒙的灯光，在冰霜倾轧的深夜仿佛海洋上漂浮的孤岛一般，她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在迷离的灯光里，她竟突然有了解脱的感觉，她仿佛砸碎了枷锁，来到从没有过的欢乐世界，仿佛生命得到涅槃，她被佛从地狱一般的世界里超度。　　 迷离暗弱的灯光下，她作为女人的身体开始被尊重，一个男人的手伸过来搂住了她，她扭头看时：“啊！”她惊叫起来，“好帅的男人啊！”（是那个从街头走过的帅哥吗？是你吗？）她曾经多少次梦见过的帅哥，他搂着她，在舞池里扭动起来，他的手搂着她的腰，然后搂住了她的屁股，他紧贴着她，厮磨着，嘶嘶地流淌着一种激动兴奋而欢乐的音乐，那音乐是在心底还是在身体里？但绝对是她从没有过的欢乐体验。　　 一切都升腾着，一切都以为兴奋而激动激荡进而放浪。他们在黑暗的角落里相拥着饮酒，抽烟，一瓶又一瓶，一根接一根，一切都忘记了，那些曾经的不快好像都是根本没有的事。她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极度欢乐和刺激里，她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那样的快乐，像自己一样，被巨大的狂欢的曲子淹没，像潮水一样吞没了自己，也吞掉了所有的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帅哥把衣服扒光的，她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凭帅哥突然把他的下面插进了她的后面，她一声大叫，仿佛身体里被塞进了一根巨大的木棒，然后是痛苦和强烈的刺激的快感，她迷乱了，在迷乱里感觉到表哥、顶头上司、邻居的丈夫都侵占了她，她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那些在那个房间里的人，他们乱了，男人互相交换着女人，一个又一个，她忽然地全身抽搐起来，一下子感觉眼前剧烈颤动，一切都倾覆了，灯光忽然熄灭，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琴声一下断了，是琴弦，那紧绷的琴弦突然绷断，天地一下子死寂的仿佛进入了坟墓……　　 她不知自己躺在了哪里，她躺在了灵堂前吗，当一阵冷风吹过时，吹落了几张枯黄空白的纸，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但远方却传来了几声哀哀啼哭，那是她自己吗？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