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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拉帮套)

时间:2020-05-11 00:30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很久以前,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一个忠实履行着丈夫和父亲职责的父亲,一生辛劳,榨干了自己心血和汗水生养培育了五个儿女的父亲,在恩爱一生的妻子死去的当天晚上,就被自己的儿女把破旧的行李卷撇了出来,出口不逊说:滚出去,你算什么东西,别在我家死皮赖脸吃白食,人都叫你丢尽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老爷儿终于露出了笑脸,碾道里(磨房)的雨还在滴答滴答的下着,一滴滴发黄的雨水从已经霉烂了的苫房草中渗漏下来,地下一汪的雨水,碾道里一股刺鼻子的霉烂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姜大驴(他没有名字,因为他很能干活,终日不知疲倦的像驴一样的劳作着,人们就叫他姜大驴)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腰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变得无神浑浊,已经双目失明,他,几天没吃饭了,可是他不觉得饿,他被痛苦挤压得麻木了,他在苦苦的思念自己心爱的并为之奉献一生的女人,她走了,走得那么恋恋不舍,那么不情愿,她的那个瘫痪丈夫死了才几年,自己刚刚和春花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她怎么就突然扔下了自己孤零零的走了?是去找那个瘫痪丈夫么?不,不可能,他爱的是我呀,怎么会呀?扔下了自己和五个儿女,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个个不认我这个亲生父亲,却一口咬定那个瘫巴揦子是他们的亲爹,唉……都说好人得好报;都说老天有眼,苍天呀,我这是做了什么样的孽呀?妻不妻夫不夫,父不父子不子,……   唉……都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再这样下去这不是活活要了我大驴的命么?他摸索到墙角的耗子洞,用长长瘦瘦的手指抠出里边唯一的一点粮食,几颗苞米粒儿,他抖索着放进嘴里,一股捂吧气味呛得他险些吐了出来,可是他哪里舍得糟蹋这唯一的救命粮食,用只剩下几颗的牙齿詛嚼着,最后用力气一伸脖咽了下去。他觉得噎在了嗓子眼里,急忙摸出一个搪瓷缸子摸索到下雨的地方接了一点雨水冲了下去。他那略翘起的嘴唇已经失去了当年的棱角,一双长脚板趿拉一双露脚趾的夹鞋,他坐在碾道的碾盘上,无意识的望着满地的雨水出神,看着看着他笑了,那布满皱纹的老脸笑成一朵花,他想起了当年,他看见了当年的春花,白白静静的瓜子脸一笑俩酒窝,一双铮明瓦亮的大眼睛顾盼生情,她在用力的推着碾子,背后还用柳条编成的花筐背着不满周岁的孩子。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正好打这里经过,看见了她,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脚步,第一次仔细的看着春花,汗水淹没了白嫩的脸,真的是梨花带雨,两只手死死的抱着磨杆,两只脚用力的蹬着灰尘四起的土地,弓着腰,一圈一圈的在碾道里转着磨磨,后背上的孩子睡着了,前胸被背带勒得很紧,两只小山一样的奶子直竖竖的立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心痛,口渴,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吐沫。多好的女人,该死的瘫疤瘌子,活作践了这么好的女人,真可惜了了。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什么也没说,用力推开了她,自己忽忽的推开了石头磙子。   春花被他推到一旁的石头墩子上坐下,撩起花布衣襟擦汗,看着他像一头风华正茂的毛驴一样,不大一会功夫,两斗小米碾得干干净净,倒在风扇里,用风溜出了米糠,把黄澄澄的小米装在布口袋里,谷糠装在另外一个口袋里,一使劲背在肩上给春花送到了家里。春花的婆婆看见儿媳妇领回来一个壮实英俊的男人来,满心的不高兴,口中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地说:你又去哪客了?还得你汉子直劲的找你。   这老小一家六七口人都得靠媳妇养活,儿子在跑马山时由于过度劳累在山崖上摔落下来,从此卧床不起,吃喝拉撒睡全靠春花一个人侍候。春花年轻美丽,二十岁的芳华就这样葬送在了这个瘫痪的丈夫身上,她早起晚睡,做好饭侍候公婆吃饭,然后还要一点一点的喂丈夫吃饭,稍不如意还要挨公婆的打骂,骂她骚狐狸,没安好心。夜晚,春花更是受尽了凌辱,丈夫虽然下肢瘫痪手还好使,他百般的凌辱春花,使她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可是该死的公公更是禽兽不如,他说:财宝不流外国,肉烂在锅里,你年轻轻的岁数,这么漂亮,守着我的瘫痪儿子着实委屈你了,我家几代单传,你也不能让我断了香烟,你就跟了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也好给我家接续香烟。春花吓得目瞪口呆,那个掏灰的公公那容分说,活生生的强奸了她,后来春花怀孕了,婆婆问春花:你这狐狸精,你汉子瘫痪在床,行不了房事,你是从哪疙瘩偷来的野种?   春花哭得梨花带雨,说不出话来,婆婆的柳树条子狠狠的抽在了她身上,夜里这个掏灰的公公霸占春花的时候发现满身伤痕,知道是老婆子干的好事,他起身操起擀面杖就去打老婆,竟然被老婆一玻璃瓶子打在面门上一命呜呼。寡妇婆婆和守活寡的媳妇草草收敛了这个家里唯一的顶门杠男人。她们过起了真正的寡居生活。春花生下了公公留下的种梦生。   姜大驴踏入春花家门槛的一刻,也踏入了春花的情怀,从此,春花家的活计全由大驴包了。婆婆也不再管春花的事情了,这个家没个男人怎么行呀,对自己的死鬼老头子是恨多爱少,所以也就不怎么想念,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本来早就和邻居家的大槐相好,因为家里穷被官家花三十两银子买来做站丁老婆了,这一辈子过的窝窝囊囊,老头子脾气暴躁举手就打,张口就骂,老了还干出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来,想起来她是又恨又痛。对这个媳妇也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索性默许了媳妇招家来一个拉帮套的,也好照顾这个破落的家。   姜大驴真的来春花家住下了,他成了春花家名不正言不顺的成员。   天漆黑漆黑的,空气沉闷的像死去了一样,没有哀怨,没有欢欣。劳累了一天的春花幸福的躺在大驴的胳膊上,她把自己杏花一样的小脸紧紧地贴在他宽阔的胸膛,用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特有的满是络腮胡子的脸,轻轻地说:苦了你了,对不起。   他轻轻的捂住了她的嘴说:别说这话,是我情愿的。我要替你担起家庭这个重担,我要让你和别的女人一样过着幸福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要和你一起生下好多儿女……   春花有些于心不忍,轻轻一声长叹说:唉……生多少儿女也跟着人家姓,没有你自己的。   大驴憨厚的笑了说:姓什么有什么用,只要他是我的骨血就行。   春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把她抱得更紧。这时候自己的瘫痪男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春花,你这个骚货,不来侍候自己的男人,竟和那乌龟杂种鬼混,等我能下地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春花只好松开大驴,给丈夫倒一杯水,侍候他吃下药,瘫痪的丈夫一把抓住春花不放,恨恨地说:来,今天让我好好侍候你一回,说着把春花死死的揽进怀里,那双瘦的干柴一样的手到处乱抓,痛的春花剜心一样的难过,一股鲜血从她体内流了出来,她强忍着屈辱和疼痛,不敢哭出声来,不时的轻轻呻吟着,她害怕惊动了北炕的大驴。   其实大驴何尝不知道那个瘫巴在干什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深知自己在这儿家里的地位,自己算什么呀?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春花每一声细微的呻吟都像刀子割在他心上一样的痛,他只有象蜗牛一样把头深深地埋在被窝里,任凭伤心的泪水湿透了厚厚的棉被。多少个夜晚他都是这样在煎熬中度过的。   更让他伤心的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女儿不能叫一声爹爹,都要叫那个瘫巴爹爹,孩子们在奶奶的纵容下都不喜欢他,提名道姓的叫他大驴。可是哪个孩子不是他的心尖子呀?大儿子小强病了的时候,他顶着大雪背着他走出三十多里地看医生,回到家里自己却大病一场,二儿子小刚出疹子需要一只老母鸡做偏方,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炕上还躺着个有病的人,哪里有什么老母鸡呀?他只好答应给别人做活三天三夜不吃不睡,换来一只老母鸡治好了小刚的病,三个女儿更是浸透了他一生的心血,眼看着一个个的长大成人了,孩子们明明知道自己是他们的父亲,却从来不叫一声爹爹,开口闭口大驴的叫着,他伤心,他痛苦,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残酷的现实打碎了他美好的天伦之梦,好在妻子春花对他恩恩爱爱,百依百顺,精心照料。可是,孩子们在心理上已经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围墙,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容纳他,本来以为苟延残喘度过余生,没有想到的是,在春花死去的第三天就被自己亲生的孩子们扫地出门……   想着想着,他觉得天更黑了,恍恍惚惚的好像春花在他眼前晃动,轻声细语地说:大驴,别怕,还有我,我来接你了,我们生前不能舒舒服服名正言顺的过日子,死后我们也要好好的过上它几百年,这回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我属于你自己的了。来吧……来吧……来……   大驴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去拉春花,可是前边什么都没有,他扑了个空,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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