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我也是“老炮儿”（散文）

　　《老炮儿》是电影。讲的是住在北京胡同里的六爷，以“老炮儿”的规矩去和今天的“小爷”京城大少们打交道的故事。　　 六爷蹲过大獄，死了老婆，丢了儿子……　　 ——题记　　 　　 看老炮儿。出了东新街的那座万达影城的门，抑抑郁郁不快，总觉得心里憋屈得慌。为何？说不清楚。这世上有许多事情说不清楚。　　 老炮儿，一个旧时北京皇城跟下的顽主，不是携剑走天下千里不留行的侠，是胡同里的“教父”是街面的混混，西安叫闲人。混混，也是一种江湖。　　 江湖人讲规矩，盗亦有道，不挖绝户的坟不踹寡妇的门劫财不劫色偷钱不伤人……在六爷的那里就是训斥儿子的那句话：你睡了别人的女人是不仁，你划了别人的车是不义。也就是六爷说给贼的那句话：钱您得了， 您怎么也得把钱包里的证件给人寄回去吧？ 也就是六爷说城管的那句话：一码归一码不是？也就是六爷留给相好话匣子的那句话：不报警！　　 也就是六爷撂给二环十三少小飞的那句话： 茬架懂吗? 三天后，颐和园后面有个野湖……　　 雾霾，飘着雪花，枯败的芦苇，冰冻如镜的湖，一个人，花白的头，衰痛的心脏，嘶哑的吼叫，穿着将校呢军大衣，肩着一把长柄的日本军刀——年轻时街头和大院子弟们群殴缴获的骄傲，却在一群不讲规矩的现代大少面前死去，带着最后的骄傲和他的规矩，带着他的憋屈，死去。　　 世界更新了，六爷老了。出了胡同口，一切变的陌生起来，市面上没有了规矩，只有利益。面子依旧，却不讲道义。江湖不再，满目是官场商场和市场。六爷老了，六爷恍若隔世，六爷格格不入，六爷冥顽不化，六爷仍是六爷。　　 “也曾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今老矣，搔白首……”　　 心梗熬不过去，六爷终于跪倒了……在冰湖上。那天，很冷。　　 霞姨是胡同里漂亮女人，性格泼辣，外号“话匣子”。六爷长相是糙了些， 可她16岁就被六爷那股男人般的英武所迷惑，“相遇太早”的结果就是一辈子看不进别的男人。　　 “性是爱的仪式，爱情有多么珍重，性行为就要多么珍重。”（史铁生《爱情问题》）　　 爱情与欲望，性，人性，少儿不宜，没有性说不清爱情。于此，老炮儿也难免俗。嘿咻。必须的。　　 “你是驴啊？！”许晴嗔斥冯小刚。女人刚出浴。穿着浴袍的话匣子（许晴饰）把六爷（冯小刚饰）揽在怀里拿推子给六爷理发，六爷偎着，抓挠话匣子的肥白的一对乳……六爷猴急，急，不待上床，抱起话匣子的腰压在窗台上从背后撩起女人的浴袍…… 女人一边抱怨一边拉窗帘：“大白天的…… 这他妈的都是人，都看见了……嗷……嗷嗷……你丫怎么没动静了？”?　　 “不知怎么就走神了……”， 六爷摇摇头，无奈地应答失望的话匣子。　　 没动静了。不是走神，是六爷真的老了。　　 女人娇嗔得坐在六爷的怀里 ：“我十六岁那年你正眼瞧过我吗？你那时候都在想谁呢？” 这份爱，她十六岁那年就种下了。　　 北京胡同的一个老丫头。六爷他给儿子还账，她拿出“掉箱底了”的八万元替他还账。这是个风韵犹存的好女人。那年，她十六，如今他六十。　　 ……　　 至此，终于，我找到了让我抑郁的原因了，是我也老了。　　 我和“老炮儿”六爷一个时代的人。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城墙跟下，一样的文革，一样的下乡，一样的胡同贫民……一样的，心存那么一点点无奈的规矩，或道义。　　 一样的“你丫怎么没动静了？”　　 一样的望着街头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而不知所措……　　 “这叫规矩，懂吗!”　　 可是，他们已经过了档期。　　 似乎很堂·吉诃德，却不是喜剧，而是悲剧。　　 虽然，缴了刀枪软了香蕉，头却没有低下。血性，局气（北京土话：活得义气大气爽气），真男人，不装逼，或许，他是个混混，一个老了的混混。于是，有人观后感说了声：赤诚的火焰！　　 “ 北京雪地里的雪使人目盲，白皑皑的一片让人看不到远方，可是低头看还是会发现他们孤独的脚印，他们正举着火把试图将荒凉的城市照亮。就像赤诚的火焰，倔脾气的光。”　　 　　 2016.1.21 夜 于海南万宁椰林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