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四周年】冬夜，白兰地对我说……（散文）

　　深冬之晚，我把杂志编辑的约稿发出。推窗，社区石亭内的笛声悠然入耳。此时此刻，忽然萌生独游北京什刹海之念。于是，进“德胜”（门）、入后海，寻一家选址低调但不失档次的酒吧。点白兰地、选偏僻处。默默品思人生的坎坷过往、五味杂陈，以此，享受孤独滋味。　　 夜色涌来，酒吧的品客逐渐稀少。落地纱幔外，当年天子脚下的“海”，彩灯点点、冰层初结。我蓦然有感：春红夏绿秋黄点染的什刹海，虽然丽景如画、波光潋滟、人潮如涌、纷纷攘攘，却难比深冬来得含蓄、深沉。满目暗淡一片萧索，就某种意义而言，少了些浮华，淡化了躁动。想到此，凝视手中的白兰地，与之作心灵沟通。　　 刚刚从瓶口流泻入杯的白兰地，似乎还未苏醒。我试着，用手掌托起窄口大肚的白兰地专用杯，刻意让掌心温度融合冷峭的酒香，使之舒缓散发。继而，把酒杯轻摇，像是以温柔之态唤醒一位沉睡的少年，以期让他描述一番来自波尔多港湾的精彩过往……　　 入夜的酒吧，如幻如梦。酒至半酣，我略感困倦、似睡非睡。忽然，感到一队英俊、刚毅的骑士骑乘而来。下马、入门、落座、互道寒暄。我们进行着愉悦的交流……　　 “他”缓缓道来的故事，把我带入法国滨海一望无际的葡萄园，带入18世纪初的一个冬天……我似乎听到，柯涅克甘密家族酿酒厂里传出的欢呼声。因为，一种酒精度高度升扬的“烈度葡萄酒”在此诞生！岁月如白驹过隙！数十年后，跻身上层社会的“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百事吉、夏博、珍尼……等品牌世界闻名，甘密家族也因此暴富。　　 “他”说，自己生长之地并不美。骄阳经常毫不保留地倾泻在满目砾石的土地上。宽阔的河流，虽然润泽地表下层的土壤，但湿寒的冬晨与酷热的夏夜，长年形成了极端性气候，特别是来自大西洋的暴风随时在这里肆虐。如此，“他们”必须坚韧，必须具足极端气候变化的生存能力。粗壮的盘根蜿蜒向上，茂盛的枝叶如云如伞，酷似遒劲超拔的信念。一直鼓舞着“他们”实现自己的价值。　　 “他”在经历气候变化的磨难后，在一个明丽的清晨，终于显露出累累果实。进入丰硕的年华，理应欢乐一把，可就在“他们”刚要携手起舞欢唱时，却被莫名其妙的放入锅盖形状的蒸馏器内。一时间，焦躁、冲动、甚至疯狂的“他们”怎么叫喊也无济于事。恍然间，一种声音向“他们”暗示：要想印证自己的真实价值，只有忍耐、沉默、从容、凝结精华，最好在这个热得令人忍无可忍的容器中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梦到自己化为一股寒流，继而凝结成无数晶莹、芬芳的精灵。深感自身醇厚的“他们” 原本以为否极泰来、大功告成，谁知“他们”又被推入橡木桶，重温由“忍”字编织的梦……　　 似乎悠远、又似乎很近的声音，再次向“他们”暗示，说橡木独特的气味与渗进的新鲜氧气，会把梦勾勒得越发完美，一定要坚持哦！　　 又是几番寒暑，“他们”终于脱颖而出，身着华服登上大雅之堂，享以殊荣、标以星级，激情伴随理智、个性融入随和，众位“兄弟”自身价值，最终得以实现。　　 我问“他们”梦醒后的第一感觉，回答是：“我总算寻回了自己。”　　 我与“他”对话到此，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夹雪，零散节奏敲打着什刹海几片残荷。我深知，池塘的残叶，已深情送走饱满成熟的莲子，正孕育日渐丰硕的白藕，就像“他们”那段坚忍、期待的传奇……　　 酒吧内，渐渐稀疏的品客提示我，夜半之后便是打烊时。我慢慢走出，徜徉于冷静的“海畔”。但见雨雪朦胧间，服饰印有“白兰地”的英俊骑士飞身上马，与我微笑挥别，渐渐消失在清寒夜色中。　　 那夜，我似乎忘了数九寒天风刺骨，忘了水畔人家梦正酣。倚着栏、撑着伞，追思白兰地那段传奇，感悟人世间万般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