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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舟】心灵深处的故土(散文)

时间:2021-06-03 01:28
火币网   从未掩饰过自己是个农民的儿子——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参加工作后又娶了个乡下老婆。在工作单位和城里,也曾冠冕堂皇地说着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穿着整洁的服饰,习惯性地坐在茶秀或咖啡屋里品香茗、啜洋饮,在灯红酒绿的歌舞场所庆祝洋节日……只有在朋友们不问及我的身世和生活现状时,他们才会把我当做出身于大城市的人或富人来看待。当场面上的朋友得知我的出身和家庭状况后,有些人和我的联系就愈来愈少了。   场面上的事儿终归是虚的,别人用怎样的眼光来看我,并不重要。真正关心我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我心中有数。   我自己清楚,乡村的阳光雨露、山花小草、河川溪水、方言土语,传说故事、风俗人情……才是我生命的内核,而所谓的绅士派头,是自己世俗的生活习惯罢了,只不过是披了件漂亮的外衣而已。我心中有数,不少的人,在骨子里永远瞧不起如此家庭出身如此家庭状况的我。之所以坦然而自豪地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朋友们,乃是因为我生命中最快乐、最宁静、最惬意、最率性、最芳香、最忧患、最哀愁的点点滴滴,皆与乡村有关;尤其是童年和少年时代,乡村生活的那一幕又一幕,更使我魂牵梦萦。   童年,我和小伙伴们在杏花盛开、桃花怒放的季节,挎着蓝子,拿着小铲,踏着酥柔的乡间小道,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去拔猪草,那野外绿油油的麦田是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在山花烂漫、五彩缤纷的田畔或小山坡上,每每有小伙伴发现了“油角角”(可食用的野生植物),或野山芋等“野味”时,总是欢呼不止,小伙伴们马上围拢过来,皆能吃上一口或两嘴,津津有味的嚼着刚从泥土中拔出的“野味”,伴随着嫩稚但却幸福的笑谈声,绿色、橙色或白色的汁液,经常会从我们的嘴角溢出……类似于“油角角”之类的“野味”和数不清的山花小草,知识面狭窄的我,至今也叫不上它们的学名,但那清香爽口的鲜美滋味,却像楔子一样嵌入了我的肌肤血液之中……   清明时节,摘一片柳叶,用双手拇指夹住,轻轻一吹,一种任何乐器也奏不出的悠扬之音荡漾在田野上;祭祖上坟插柳时,大人们将柳枝用手攥住,轻轻一拧,柳皮即与柳枝分离,把柳枝折断,将柳枝抽出,然后再把筒状的柳皮两端用小刀割齐,将一端的嫩绿薄皮削掉半厘米左右,立时,乡民们称之为“咪咪子”的乐器,被孩子们四处吹响。田野上,从孩子们口中吹出的那悠扬的柳管之音,和着春风鸟鸣,伴着乡亲们祭坟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地散落在麦尖树梢上;微风徐徐,草馨花香,麦浪涌动,树枝摇曳,偶尔听得见远处有狗吠、羊咩、牛哞……但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影。清明节时的第一刀韭菜,腴嫩得用手稍以抚摸,就会渗出清香的汁液来,扑鼻的芳香使乡民们陶醉良久,狠一狠心,才慢慢的将鲜翠墨绿的韭菜轻轻地放入蓝里。   麦稍儿黄了,和着“算黄算割”的鸣唱,我和小伙伴们踏歌而行,到十多里路以外的山村去“偷”杏儿。去时,一路嘻戏打闹,归时,“偷”摘的杏儿装得包满兜溢。尽管回到村时已明月朗照,但兴致极高的小伙伴们仍不肯散去,又到打麦场呼玩捉迷藏,直至家人扯着嗓子呼“猪娃”、叫“狗蛋”、喊“珠子”……时,我们才会四散开去,跟在大人们的屁股后面回家,囫囵吞枣的吃过饭,往大炕上一滚,乐滋滋地在不知不觉中沉入梦乡。   夏季的正午,小到五、六岁大到十一、二岁的男孩们,一律脱了衣裤,光着屁股在浅湾戏水。往往有调皮的小伙伴,恶作剧般地将他人衣裤悄悄藏于别处,等到要穿衣回家时,看着捂住下身慌忙找衣者的窘相而捂嘴偷笑。在找衣者快要哭了时,大家不约而同地举目四找,藏衣者假装无意中发现了衣服放在某石块下面或某大树背后,急忙抱来帮欲哭者穿上,大家又一路笑闹着来到村中的老槐树下,习惯性地分成两支“战斗”队伍,玩起打仗的游戏。而结局总是扮装成红军、八路军、解放军或志愿军一方,举起手中用旧书本编折的“手枪”(当然是军官了),或手中拿着用树枝充当的“步枪”、“机关枪”(当然是战士了),对着扮装成反动派的一方“哒哒哒”一阵猛扫,并伴随着“冲啊”的叫喊声或“滴滴哒哒”的军号声,扮装成“敌人”的小伙伴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同样是用纸折叠的手枪和用树技来充当长枪),举手投降。其中不乏调皮的小伙伴,故意做出求饶的各种怪相,直惹得大家笑声四起,表演者才喜笑颜开地收起求饶动作……直玩到有人喊声“饿了!”伙伴们才各自回家。   瓜果飘香的秋季,最是小伙伴们欢天喜地时,早一些得到瓜果的孩子,征得家人的同意,准会叫来他最亲密的小伙伴一起共享,那种一饱口福的吃相,任世上再高明的画家,也难画出孩子们脸上那至纯至美的幸福感!   随着年龄渐长,那种疯玩的年代又属于更小一茬的孩子了。和我同代的孩子在大人们“你长大了”的咛嘱声中,不知不觉中由小学而初中而高中。同龄们在初中毕业时,可谓人生一大分水岭;而高中毕业后,则更是天壤之别。我有幸跨入了更高一级的学府,但和儿时的伙伴们仍书信不断,家道殷实的“闰土”,还给我寄过五元、拾元钱并嘱我好好读书,让我至今想起仍眼眶湿润……毕业后参加工作的我,没有退掉在上学时订的那门乡下亲,而是结婚生子,又和孩时的玩伴们呆在一起。   警校刚毕业那年,我去岳父家帮忙出花生。在那一望无际的黄河滩地,农人们忙着收获。因为我身份“特殊”(国家干部嘛),说起来是帮忙,其实是转悠。可能是兴致使然,当我用手刨出一窝花生时,阳光下,饱满且泛着浅黄色的花生外壳,像珠玉一般美丽。我端详了数分钟,拣了颗最壮硕的,剥掉外壳,立时,介于橙色与粉红色的花生豆,让我忍不住舌泛津液,花生刚一入口,一股泥土的芳香立即沁入我的心脾,生命中曾未有过的体验,让我激动不已!当时的我,才彻悟和品尝到了泥土的芳香到底是何感觉!那种感悟和享受,使我至今也难以言述。   记不清何时开始,自己渐渐成了酒桌上吃喝的食客,再后来竟摇身一变,成了宴请地方各部门的东家,再加上名目繁多的各种聚会,久而久之,一看见满桌的酒菜,我就会觉得不舒服。在任何一张饭桌酒席上,我怎么也嗅不到一丝半点的芳香,那绿莹莹的“油角角”、那清明时节的第一刀韭菜、那“偷”摘来的黄橙橙的杏儿、那黄河滩地里刚刚出土的花生……只能在回忆中感受。   下班后,没有应酬时的我,看书看累了,就走出去,或在村巷转晃,或去田野散步,倒也优哉游哉……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乡村生活中,我却时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虽说我也在农忙季节下地劳动,但却干不了多少,老婆和兄弟姐妹们,也从不把我当个劳动力来看待。对我而言,所谓的田间劳动,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但看着挥汉如雨浑身是泥、是土、是灰的兄弟姐妹及我的老婆,我深深地体会到乡民们田间劳作的辛苦。   年复一年,孩提时代的伙伴们仍来我家串门,我也去他们家闲聊,但我和他们之间的变化却是残酷而现实的。生活中太多的艰难和辛酸,令他们总是皱起眉头。苦难的生存环境,使他们中的大多数早已双手粗糙如树皮,脸上的皱纹如犁沟,驼曲了的身架更像一把犁,四十多岁却已两鬓苍苍,行动迟缓且表情木纳……而我呢?我的手背仍然光洁细腻,脸上白白净净,腰杆儿仍然直挺,走起路来步步生风……尽管我的居室还在乡下,表面上,我和他们一样都住在农村,但因我不参加体力劳动,这让我无数次地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   多少个夜晚,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在蝉儿鼓噪、蛙声一片、在雪花悄然飘落时,我夜不能寐,想着儿时伙伴们如今的模样,我长吁短叹、愁肠百结,深深的忧患和哀愁,总是让我心中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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