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梦见父亲（散文）

　　昨晚又梦见了父亲，父亲的目光依旧是那样炯炯有神。父亲用他那粗壮的双手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我张了张嘴刚想和父亲说话，父亲却慢慢地离开了我向门外走去，我急忙起身想喊住父亲，一着急，我便从梦中惊醒。忽觉得脸上凉丝丝的，用手一摸是刚才在梦中淌出的泪水。　　 在我的心目中，父亲永远是那样伟岸，就像一座永远不倒矗立着的山峰。父亲不但给了我生命，还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坚强。从我记事起，从没看见父亲在困难面前低头，也没听到父亲因受到挫折而叹息，我们的家就像风雨中行驶着的一艘船，而父亲就是那劈波斩浪的掌舵人。　　 记得自己小的时侯，父亲就爱给我讲一些关于他过去的故事。父亲是个刚直不阿，宁折不弯的人，只要是父亲认准的事情谁说也不行，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父亲还是个勇于吃苦耐劳敢于迎接和战胜困难的人。在我的为人处世上就是受到了父亲的遗传和影响。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个精壮的汉子，他有一双粗壮的大手。别看父亲的手粗，但是特别灵巧。父亲一生能做很多的手艺，比如打铁、做木匠活、瓦工、还是农活的里手行家。而父亲最拿手的手艺就是加工锉刀。　　 我最爱听父亲讲述他小时侯学徒时的故事。父亲从十三岁起，就到天津的一家锉刀加工厂做学徒。那时侯学徒跟现在可不一样，现在学徒有老师手把手的教你，做的不好时老师还给你指出来。那时要想学好一门手艺那真叫难，首先，你要学会伺候好师傅。给师傅做饭、扫地、倒马桶，什么活都的干。　　 当师傅一家人吃饭时，父亲就为师傅看孩子，等师傅一家子吃完饭后你才能吃饭。并且吃饭时一定要快。这一切都在我懂事以后看到父亲吃饭时就已经得到了印证。刚烧开了锅的滚烫的玉米粥，父亲就盛上一碗，一边用嘴吹，一边往下喝，片刻工夫，一海碗玉米粥就见了碗底。母亲为此常常劝父亲慢些喝，父亲答应着，可下次一如既往，因为父亲已经形成了习惯。　　 而父亲学手艺更是不容易。那时，师傅不会轻易教给你手艺的，因为你学会了会抢师傅的饭碗。而父亲自有自己的学徒的方式方法--偷艺。当师傅加工锉刀时，父亲一边打下手，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师傅干活，一边暗暗的记在心里，当师傅有事出去时，父亲就马上拿过一个锉刀匹子学着师傅的样子去做。一听到师傅的脚步声，父亲就赶紧把刚才学着加工的锉刀扎进旁边的地下，这样，师傅就不会发现。就这样，经历了无数次的偷艺，父亲终于掌握了加工锉刀的技术。　　 锉刀的硬度是整个工序中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所有工序中的重中之重。而要做好这道工序，必须把好淬火这道关口。因此，每当淬火的时候，师傅就会把父亲借故支出去。父亲是个有心人，他用牙轻轻的试锉刀的硬度，并抽机会偷看师傅淬火时锉刀烧红的颜色。就这样，凭者勤奋和专研，父亲终于用一年多的时间掌握了别人用三年也学不好的加工锉刀技术。　　 六十年代，由于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粮食供应不够，父亲望着身体瘦瘦的母亲和我的哥哥、姐姐，毅然决定将全家迁回老家。回到家后，由于家里住房困难，父亲用单位补给的500元下放款买了三间旧土房和家里的生活用品，这样一家子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所。但是这时，父亲已经身无分文了，好在父亲会加工锉刀的手艺，一边下地干活，一边抽空给人收活，加工锉刀。第二年，我的出生为这个家庭增添了快乐，但也为父母加重了生活上的负担。　　 父亲在村里是条汉子，人们都十分敬重他，一次，父亲在为村里伐树时，锋利的斧头砍在了父亲的左手上，虎口被砍出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淌了出来，父亲却若无其事的样子，头都没皱一下。回到家里，用煤油浸泡后止住了血，用布包扎了一下，又吃了两片止疼片了事。一家人都为父亲担心，但几天后父亲吊着受伤的左手又出工了。　　 父亲从来没有向困难低过头，更没有见父亲掉过一滴泪。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1981年，我准备当兵去远方了，在我当兵走的那天晚上，母亲包了饺子为我送行，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饺子端上来了，可谁也不肯动筷子吃饭。见到这些，蹲在一旁一直低头抽烟的父亲走过来，面带笑容地说道：“怎么了，孩子当兵去了，是件高兴的事，都来吃。”看到父亲这样，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一家子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忽然，父亲好像咳嗽了一下，好像眼里进了什么东西，父亲赶紧让大家吃，自己揉着眼睛出去了。我不放心，当我走出去看时，只见父亲正在一旁抽泣，泪水在昏暗的灯光下顺着他的紫铜色的脸庞往下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　　 再后来，我们兄妹四人都长大了，并且都有了固定的工作，家里生活也有了根本性的好转，父母本该到了享福的年纪，可两年前父亲却病倒了，由于耽搁了最佳治疗期限，经省医院诊断为胃癌晚期，虽然做了手术，可仍没能控制病情的发展。和父亲同病房的病友手术后，由于疼痛经常直喊叫，我看的出来，父亲虽然也疼，但他咬牙坚持着一声不吭……。2004年春天，父亲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但病痛的折磨没能使父亲吭一声，生命的弥留之际，父亲仍是那样坚强，走得是那样安详。　　 现在，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觉得父亲用慈爱的目光在注视着我，给我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