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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病

时间:2020-03-07 02:11
  早上还好好的天气,与妻登了一趟东林山,没想到下午就变了天,傍晚还下起了小雨。   妻子回娘家了,朋友约我相聚,待我回到家来,母亲和小女已经入睡,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天又冷了下来。我不由地想起了已故的父亲和奶奶,他们在那边是不是天也变冷?急需添加寒衣?   奶奶享年85岁,她却在床上度过了近二十光阴,而这种脑梗后遗症直到现在还困扰着好多家庭,甚至让家庭陷入绝境。我不由自主地想回顾一下奶奶的病,旨在让大家从中感受“病由心生”的道理。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每天起得很早,她的坚强、勤劳和善良让我们觉得她不会生病。   在我高三那年,应该是一九八九年。因为学习紧张,一般周日不回家,我弟弟比我低两个年级,他是每周日必回家的。在一个夏日的周末,我突然梦到奶奶生病了,一问弟弟,奶奶真的生病了,我趁着中午骑车回家看望奶奶。   我清楚地记着,奶奶坐在我家前台的沙发上,脸很红。看到我回家了,很是兴奋。问我为什么回来?我说是专程来看她老人家的,她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不过,这次的病只是影响到腿,应该是脑血栓。作为卫生院医生的二叔给奶奶输了液,奶奶的行动并没有影响,她还是愿意一个人住,没有听我娘弟兄轮着住的建议。因此,我和弟弟只要一回家就去陪奶奶睡。   1991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弟弟都在家,也都陪着奶奶睡。半夜里,我感觉奶奶坐了起来,便醒了,问:“奶奶,您怎么坐起来不睡觉?”“我的心里很麻烦,很麻烦!”没有亮灯我也能感受到奶奶的痛苦。“我给您揉揉。”“我强不住,强不住……”奶奶说着躺倒坑上,我赶紧叫醒弟弟,让他赶紧去告诉父母并去通知二叔。他急匆匆地走了,一边走一边连声叫,在深夜里我知道他是胆小害怕。   我守着奶奶,看着她一动不动,叫也叫不应,那种死亡的恐惧也笼罩着我。我不知所措,也很害怕,只觉得时间太慢,急切地盼着父母早点过来。   父亲、叔叔、母亲、婶子都来了。二叔弄好药,打上了点滴。大家开始商量奶奶的后事,一致认为先准备上,以防万一。好在,奶奶又恢复了正常,让大家虚惊一场。   1992年又是冬天,奶奶的病又犯了,左手和左腿失去了知觉。经过治疗,稳住了病情。母亲坚持要奶奶锻炼,可奶奶就是不愿锻炼,硬说腿很痛,还骂母亲折腾她。现在我明白了,腿的康复是要经过没有知觉、麻胀、疼和痒的过程,才能逐渐恢复正常。也许那个时候,奶奶真的很疼。奶奶一再说,我活不了几年来,你们好好伺侯我吧。她丧失了与病痛斗争的信心,终于,躺到了,真正成了半身不随。现在想来,奶奶那时候是自已放弃了自己,她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听母亲说,经过锻炼,奶奶自己能晃悠着走路了,二叔一见很高兴,又批发了点药,给奶奶输液,想加速奶奶的康复。没想到,输了十天的液,奶奶真的躺倒了,直到最后都没有再站起来。   1994年,我和弟弟都毕了业,上了班,很想让奶奶康复。在报纸上看到一个叫“周林频谱仪”的东东,说能包治百病,于是我俩花了四百元买了这个机器让奶奶用。通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奶奶能坐起来了,精神也好了。不过最终也没有让奶奶再站起来。   奶奶的病让奶奶的性情大变。开始大家给他接屎接尿,她总是很难为情,总是说,让我死了吧,别熬煎你们了。谁来探望她,总是很伤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奶奶逐渐变得很自私、很苛刻。说什么就得办什么,想什么就干什么,脾气也很暴,根本不管别人怎样。要是达不到目的,她就会反复地吵闹。早上一睁眼,就喊:“盛饭,盛饭……”饭一吃完就喊:“端碗,端碗……”半夜里睡不着,也可能唱起歌来。不光家里的人,连街坊四邻都不得安宁。母亲劝她,她不听,情切之下,两人便争吵。我劝母亲:“奶奶是病人,您不能拿她当常人看。她每天吃的东西也不少,嚷嚷也是一种锻炼的方式,不然怎么消食?”母亲对我的话也批驳了一番,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吵吵嚷嚷的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   “那时候我傻,你们谁也不管我,不逼我走路,现在腿也伸不直了,走也走不了,出也出不去了。”一次奶奶很伤感地和我诉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她,劝她心静下来。“咱们村,那些得了病后来又能走出来都死了,我不动不是还活着吗?”奶奶这样说或许是自我安慰。确实,我们村比奶奶得病晚的,大多是因为照顾得不好,老人不得不独立,都早早地去了。躺着不出门,这也许是奶奶的养生之法。   2000年,我们搬到了城里,每年夏天将奶奶接来,因为家里安装了空调,还有太阳能洗澡。我们家是五楼,每次都是我和弟弟背上楼来。奶奶吹空调是盖着被子,还要吹着电扇。奶奶和小孩子一样,不愿意洗澡,每次洗澡都是从头叫到尾。我们不管她如何叫喊,只管洗,洗完了才说洗洗舒服吧。   2009年的春节,一家人欢聚在二叔家,奶奶看着孙子、孙媳和重孙齐聚一堂,很是高兴,说要喝两杯。于是,喝了好几杯,还想喝,大家劝她别喝多了。   3月份的一天,二叔打来电话,说奶奶病重,高烧40度不退。我赶紧和母亲弟弟回家,奶奶处于半昏迷状态,叫什么也不答应。母亲卖了小洋人,让奶奶喝,奶奶竟然能喝下去。我与县医院内科的同学进行了联系,商讨了病情,他给出了个药方,提供了方法。我们按照医生的嘱咐拿了药,按方法进行了治疗。我守着奶奶,每隔一个小时测一次体温。   也许是劳累,竟然歪在坑上睡着了。突然眼前一道金光,将我惊醒。我拿体温计一测,奶奶体温已降至38度。   我叫来弟弟,拿奶瓶兑好奶粉,奶奶竟然喝了大半瓶。能吃东西了,我想应该没有问题了。   早晨起来,昏迷三天的奶奶醒了。体温恢复正常,一切恢复正常,思维和语言都正常。   母亲把置办来的寿衣和帽子一一拿给奶奶看,奶奶很满意。   我总感觉奶奶大去之期不远,每周都和妻前去看望,带上一些认为她吃的东西,后来连巧克力含在嘴里也往外吐。   我说:“奶奶,你使劲吃,能吃就没问题,不吃可不行呀!”   “你让我走吧。”奶奶的话很清晰,也令我伤心。   一连几天,都梦到奶奶去世。难道奶奶真得要去了?   又接到二叔的紧急电话,一家人急匆匆赶回家,奶奶又昏迷了,这次什么也不吃了。   三月初九凌晨三点,奶奶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离我们而去了,离开了这个让她受苦、受辱、受罪的世界,我想她一定会进入天堂,因为她一生忠贞、善良而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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