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生命之树（散文）

　　　　 中科院院士，我国著名的肝病权威专家吴孟超教授，他已然是一位九十六岁的高龄老人了，但是他仍然坚持着每周做三台手术。为此他这样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可以，就想多做一点事情，多救助一些病患，也是为了多带带我的学生们，让他们多学一点东西。”看着吴院士精神饱满的面容，我第一次震撼，觉得无法把一个“老”字轻易和一个人的年龄联系到一起。生命中最可最宝贵的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的人生更加绚烂夺目的又是什么？我想，那应该就是一个人在事业上的不懈追求和倾情投入工作中，并乐在其中的精神状态。　　 那样一种人生境界，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一下子就能达到的，但是那样的境界也总是令人虽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　　 有一天清晨，路遇一位邻居叔叔，打招呼问他：“叔叔，怎么周末还这么早出家门吗？”叔叔笑得很灿烂，他说：“上班去啊，给私人企业打工可是没有周末的。”我知道这位叔叔今年刚刚从一家事业单位办理了退休手续，可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休以后一天也没有在家休息，紧接着就到一个亲戚家开办的小工厂里去打工了。老伴儿刚退休那时候也曾在小区物业打扫过一段时间的卫生，直到后来儿子结婚生子了，她这才辞了工作在家里专心给儿子带着孩子。这老两口退休后的日子不算是很悠闲，而是继续忙活着，但是看上去他们的精神头却总是特别地足，乐乐呵呵的，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一些。　　 有的人也许会说，“都退休了还要出去打工，真是想不开呀，自己找累受，挣多少钱是个够啊？退了休了，就应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不可否认，每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同，可能每个人对“享受”二字的理解和定义也不尽相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退休以后还闲不住的老人，无论是在给别人打工的，还是给儿女们带孩子的，他们都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多帮孩子们分担一些辛苦，更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充实一点。　　 我有一位小学同学的父亲，他是在铁路部门退休的，退休金很高的，他的儿子接了他的班儿，两个女儿也早已经各成家业了，孩子们的日子过得都很富裕。可是这位叔叔也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在自家临街的小院儿里摆设了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摊点，每天一手油腻，一身汗水地帮别人修理着自行车。别人看他这样，都说他纯粹是个“财迷”，有的人甚至开着玩笑当着面也说他，他总是憨憨地笑着从不为自己辩解。他戴着一副老花镜，嘴里常常叼着一根香烟，和每一位上门来修车子的顾客熟络地拉着家常，聊着天。没人来的时候就给自己沏上一杯浓茶，打开收音机一边听着戏，一边嘴里跟着哼唱着，这样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是自找苦吃，可他自己却觉得是莫大的享受。　　 记得有一次去修理自行车的时候，我和这位叔叔聊过天，我说，“叔叔，您这样辛苦图啥呢？咱退休了，又不差钱，每天练练太极，遛个弯儿，种种花儿，养养鸟儿，打个小牌什么的，不都挺好，干嘛还非得这样辛苦呢？”　　 叔叔说，“闺女啊，你说的那些个我都不怎么感兴趣，我这个人真没啥别的爱好，可咱们过日子就是怕闲下来，一闲下来人就没着没落的了，手上要是老有点事儿干，我这心里才踏实才安稳，才觉得自己没白活着，才觉得日子过得更有意思。也没啥辛苦不辛苦的吧，就是图个乐呵，图个心里舒坦。”　　 叔叔说话的时候，手上的活计从来也不会慢下来，他的脸上还有刚才擦汗时一不小心落下的点点斑斑的油渍，可是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光芒，那样的一幅画面分明地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无限活力之美，我在心中由衷地为这位素朴的老人赞叹着。　　 我们常常会祝愿一个人，生命之树常青。我真心喜欢这样的祝愿，把生命比作一棵树，而不是比作一朵花，因为花虽美，它的生命周期总是那么短暂，而树的生命力却更旺盛，更持久，更强大。　　 把生命比作树，一棵棵生命之树。岁月留给树的只是一圈又一圈的年轮，而树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年迈的仪态。无论寒来暑往，无论雨雪风霜，只有一次次地叶落和一次次地重现生机，只是在永远遒劲地向上生长着——　　 人这一生，时光匆匆。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取得像吴孟超院士那样的医学成就，的确是让人望尘莫及，但是吴孟超院士自己是怎么看待那些荣誉和光环的呢？在他八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面对着一个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做的手术病例，吴院士又决定要自己亲自上手术台了。有人就跑去劝说他，“何必呢，别人都不愿意接这样的手术，您干嘛非要去冒这样的风险呢，就不怕失了手做不好会影响到自己一辈子的荣誉吗？”吴院士轻描淡写地说，“我有什么荣誉？不过就是吴孟超三个字而已，但是只要这个病人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我就会尽全力地去救治他。”　　 就在我们这些普通人把荣誉看得高不可攀的时候，这位老人却在用自己最实在的一言一行不断地告诉着我们，生命的真正意义到底是什么。　　 对于那些终其一生都在努力追求实现自身价值的人来说，荣誉只不过是生命之树的附加品。也就是说你只管生长就好了，到了一定的时间生命之树自然会开会结果。没有人是因为追求荣誉而获得荣誉的，只是因为全情投入地热爱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并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不断地探索着追寻着，在实现了自身价值的同时，也就创造了相关的社会价值，荣誉自会接踵而至。　　 面对着以上这些经常可以看到的年老而不服老的人，面对着这些总是充满着活力且劲头十足的人，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有什么资格懈怠自己呢？　　 每个人的生命都具有独一无二的价值，但如何去实现自身的价值却完全在于我们自己的选择和行动。但愿我们每个人都不要辜负了自己的人生，既然来过就要不虚此行，也愿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之树都结出果实，长盛而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