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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怀念张恩娜老师(散文)

时间:2021-12-05 05:34
  难忘我的老师张恩娜女士,她已经逝世七年了。      在我接触过的女性里面,没有几个像张老师那么温柔善良的。这些年来,她那少女般的微笑经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她笑起来总是稍稍低着头,腮上现出一个浅浅的笑靥。      她没有给我代过课,但是我却觉得她是我正宗的老师。我常常以有一位这样的作家老师感到自豪。      张老师是一位女才子,这是大家所公认的。据说她的学历仅仅师范毕业,但实际的中文水平远远不是师范生所能比的。这原因不是别的,是她的好学和苦学。      因为这,她当上一名颇有名气的作家。在山东,圈内的人大都知道她的笔名——张翊翔。      论风格,她应该属于婉约派的作家。这从她写的大量短篇小说和散文里面可以了解到。她的文章像她的性格,温柔敦厚,纤细精巧。她的语言功夫颇深,朴实中带着典雅,用语准确而富有文采,用一句古语说,是属于那种“豪华落尽见真纯”的语言,也还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形容。      张老师曾是莒南一中的语文教师。文革前我们就有所接触。那时我就很喜欢写作,常常在课余时间到刘广忠老师那里去请教写作方面的问题,因而常常碰到也到那里去玩的张老师。当时我在写一篇反映学生生活的小说,刘老师没有鼓励我写,但也没有打击我,只是说,练练笔也好。张老师则只是看着我笑。我一直不知道她笑我什么,也许是笑我无知,少年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后来从其多次这样的笑中,以及她的直爽的点播中,我知道她并不同意我写小说,她认为我不是当作家的材料。      对我有这种看法的人不止一个,所以我不能怪罪张老师,因为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我感谢她不虚伪,能够直白对我的看法。至于正确与否,因为人都不是神仙,不能要求她看问题百分之百正确。      张老师实际上对我是有很好的印象的。文革前,我写过一首歌词,叫《鸡河两岸稻花香》,张老师热情为我修改,然后我们让周卫胜老师给它谱上曲子。因为张老师的修改润色,这支具有民歌风味的歌曲才能在当地传唱起来。爲了感谢她,这首歌在油印的时候我把她的名字也署上了。      这是一件小事,但在我跟她的接触中却是一件难忘的事情。她成为我们师生友谊的象征。      我一直羡慕张老师的才能,希望得到她在写作方面的指点,但张老师似乎对此并不热情。这也许说明她不好为人师,也许她真的以为我不是当作家的材料。      然而这都没有影响我对她的好印象。我常常这样勉励自己,好好努力,让事实说话吧。即使我成不了作家,只要我尽到最大努力了,我也不后悔。      张老师是个真正的好人,在家庭内部,她是贤妻良母,在社会上,她是人人称道的好女性。她的美丽的外表,高雅的气质,温柔的笑容,雍容大方的举止,都给人以极大的好感。      然而她很不幸,文革中期,张老师自以为非常温馨的小家庭发生了变化——她的丈夫行为有些不检点。这是烂漫而多情的张老师没有预料到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曾经被她当作白马王子的丈夫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严重的刺激了张老师的神经,为此她差点走向自杀的道路。据张老师说,若不是为了孩子,她即使不自杀也要跟丈夫离婚的。为了孩子,张老师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了自己,维持了这个家庭。但从此她不再跟丈夫卿卿我我,而真正把写作当成了寄托,更加发愤图强了。我理解她的想法,就是想在文学上有所建树。她常常泡上一杯茶,俯在书桌上写作到深夜。她在创作上的执着,是一般作家所不能及的。写作消耗了她大量的心血。      她的功夫没有白费,就是因为这样的努力,张老师才在山东作家群里面出了名。她写了不少的短篇小说,也写了一部长篇《端午》。张老师常常为此感到欣慰。      也许世界上的作家大都天生不幸,张老师也不例外。正当她在创作上刻苦探索,希望写出新颖别致的作品的时候,死神向她伸来了罪恶的黑手——张老师年过六旬,便得了肺癌。      我常常这样想,为什么好人不长寿?也许正是因为张老师的善良害了她。因为善良,她用坚强的意志克制着自己没有跟不检点的丈夫离婚,而这种克制也许就是她致病的主要原因。倘若她不是如此,而是毅然跟丈夫离婚,另外觅一个好男子,她也许不会得那样致命的病。可是她委屈了自己,虽然保全了家庭,却丧失了生命。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当然,现在说这话毫无用处,什么性格走什么路。      当我听说她得病的消息,心里老是沉甸甸的,为老天的不公而愤怒,为张老师的生命之花即将凋谢而哀叹。但是对自然是不能用道德来谴责的,它对谁都是一样。      就在张老师已经确定没法挽救的时候,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去临沂看了她。我们轻轻地敲了敲门。张老师开了门。这时候,我们惊奇地看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还是那个经常带笑的温柔美丽的女子。她脸上毫无病容,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她还是像原来那样给我们沏茶倒水,问寒问暖。而且总是笑,笑起来腮上便出现了那个美丽的笑靥。      更让我佩服的是,张老师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谈起了写作。她问我是否还爱好文学。我说旧梦难忘。她又问我现在正写什么。我如实地回答说已经写完了长篇《雨雪霏霏》。她有些吃惊,但立刻又像当年那样笑起来,还是微微地低着头。我不知道她是在笑我才不足而要写长篇呢,还是对我有了成果而高兴?她只是劝我,年纪大了,写作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要熬眼太多,那会伤害身体的,特别是心脏不好的人,更要注意。我感激地望着她:已经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还要关心自己的学生,这是一种怎样伟大的精神!      我们知道,按照张老师的身体状况,我们是不能过久地打扰她的,于是告别了她。      不久,有人给我们捎来张老师新出版的小说集,据说这是文友们为她捐钱出版的。      不久便听说她逝世了。我们没有见到讣告,因此也没有参加他的葬礼。据有人说,她死在北京某医院,弥留之际曾交代亲友不要为她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也不要发丧,因为那样她的丈夫受不了——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啊,一个多么伟大的女性。丈夫以不忠对待她,她却以这样的交代对待丈夫!世界上有比这更善良的女子吗?      张老师在为人上是我们的楷模,在艺术上的孜孜追求也值得我们学习。      但是很遗憾,张老师付出的努力,跟她的成果是不相称的。本来,文革结束后,可以在题材上大胆开拓,艺术风格上也应当有所改变。然而囿于她的性格,她没有迈开应迈开的步子。张老师很固执地偏爱一种风格——婉约风格,而不肯博采众家之长。我猜想她后来也没有广泛涉猎世界名著,因此风格没有突破,其作品也少有读者。      我这样说,并非意味着对张老师文学成果的否定。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位作家都有辉煌的成果,都成为莎士比亚和巴尔扎克,当然也不能要求张老师成为艾略特。一个人成就大小,是有多方面条件决定的,例如张老师,按照她的性格气质,按照她的经历,她也只能写那样的作品,也只能写到那种程度。可贵的是她对文学的热爱和忠诚,她的孜孜不倦地追求精神和写作劲头。一个作家,有这点精神就值得肯定了。      张老师逝世已经七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宛然在我的眼前,她的美好形象使人难忘,她的优秀的品质值得学习。我将永远以张老师为做人的楷模,学习她在文学上永不疲倦的追求精神,在有生之年,写出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   2009-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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