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怀念婆婆（散文）

　　年三十下午，是晚辈接祖先回家过年的时候，作为长孙媳，我第一次接过了孝心棒，接祖先、爷爷奶奶、婆婆回家过年。怎么样个心情？我自己都说不明白，恭恭敬敬，掬一束鲜花，奉一篮水果，烧一些纸钱，祭奠逝去的亲人……　　 祖先名字的位置按照辈分依次排开，往年，除夕和春节两天都是婆婆供奉他们，看着婆婆在祖先面前虔诚的样子，我想到了自己百年后也会接受后辈们的供养，也许这是一种福报呢！如今，婆婆的遗像放在供桌上，笑眯眯的样子，好似在说：“媳妇，妈妈回家看你们这些孩子了，只要你们过得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　　 婆婆去世整整一年了，我从来不敢去接触她用过的东西，我害怕心痛的感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会蔓延我的全部身心而不能自拔。望着供桌上婆婆的遗像，我泪如泉涌，唐朝诗人杜牧笔下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我却是“每逢佳节泪湿襟，长跪婆婆思娘亲。”怀念婆婆的情丝此时此刻如诗般更加缱绻浓郁。　　 跪累了，拿了一把椅子过来，想多陪陪婆婆，和她说说知心话儿，供桌上的婆婆依然是慈祥可敬的笑容。我轻轻地说了声，“妈，一年没见，您老人家可安好，媳妇好想您。”说完，泪如闸水般倾泄不断。　　 时光荏苒，转眼婆婆已离开我整整一年了，多少次梦中哭醒，只为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悔恨。和婆婆住对门，听公公说，婆婆去年春节，经常半夜起来，张罗着准备明天的顿顿好饭，冥冥中婆婆似乎感觉到大限将到，她不停地包水饺，一边包一边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傻孩子，总是牵挂妈的心啊！天天上班忙这忙那，从来就没有爱惜过自己，让妈心疼哟……”婆婆包了很多水饺都冷冻起来，各种各样馅儿的都有，她都分别用纸条标记清楚，生怕我们冒冒失失不知道啥馅儿的。在婆婆眼里，媳妇和女儿一样，是她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啊！　　 婆婆性格开朗，自立好强，她明事理，重情义，热于助人，乐观向上，在我心目中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婆婆小时候受过教育，一米七的个子，皮肤很好，模样俊俏，是十里八乡少见的大美人。婆婆二十一岁就嫁给了公公，公公兄弟姊妹八个，公公是老大。爷爷奶奶拉扯着一大家子人过日子，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老七老八是女孩儿，一个八岁一个七岁，两个小姑姑整天缠着婆婆要这要那。在这样一个弟兄多、事多、家境拮据的大家庭里，婆婆双肩从此挑起了重担，孝敬公婆，拉扯弟妹。婆婆尤为疼爱两位小姑姑，她经常带她们去娘家小住，把好吃的、好玩的，都买给她们，他们互敬互爱，和和美美。公公当时在银行上班，没有时间顾得了家，婆婆做饭、针线活、照顾家，里里外外一把手。　　 婆婆是街坊邻里公认的好人。叔叔和姑姑转眼间到了已婚年龄，老嫂比母，在婆婆的操持下，叔叔和姑姑们相继成家，都有了自己可心的家庭。多少年后，他们一直像母亲一样尊重婆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感情，这是年年岁岁爱的沉淀……　　 记得去年夏天三叔去了乳山办事情，临走时把三婶交给婆婆照顾，三婶患脑血栓多年，行动不便，婆婆七十多岁了，炎炎烈日下，每天上午骑着自行车去三叔家，把一日三餐提前给三婶做好放在冰箱里，然后打扫完卫生才回家。婆婆就是这样一个人，叔叔和姑姑都是她最亲最疼的人，不管哪家有事她总是第一个先到，把自己的活放下，忙里忙外从不说累。婆婆是叔叔姑姑们的好大嫂，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有了婆婆，这个家就有了祥和的气氛。　　 九六年，我在城里买了楼房，为了让公婆尽享晚年，我和丈夫把公婆接到了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婆婆高兴地逢人就说，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住城里。婆婆坚持一日三餐给我们做饭，每每回家看到热腾腾的饭菜，眼泪总是禁不住地在眼里打转。婆婆聪明，说话从不伤人。老公这一辈单传，我生过一个儿子，但是因为我怀孕期间一直忙碌着做生意，生活没有规律，导致儿子生下来缺血缺氧，不到三天就夭折了。为了安慰我，婆婆日夜陪伴着我，一个劲儿安慰我：“有一个女儿就行了，女儿是妈的贴身小棉袄，媳妇要想开些，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那些最伤心最痛苦的日子，幸亏有了婆婆的安慰和陪伴，我才能坚持下来。　　 婆婆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她干净、利落，穿上我给买的衣服特别有气质。去年春节前，我在商场给婆婆挑了一件红色羊毛衫，婆婆喜欢得不得了，她一个劲儿地对我说：“媳妇啊，不知道妈还会陪你多久？妈好希望每年都穿上你买的衣服啊！”说这话的时候，婆婆的眼里浸满了泪花。我压根就不曾想到，婆婆再有一周就和我阴阳相隔了。婆婆正月初五回外婆家看望了还健在的老亲戚们，回来后就发高烧、肚子疼，去医院前，婆婆尿失禁了，我为她清洗完，换了新衣服，发现脚指甲长了，给她修剪了一下。　　 婆婆对我说：“妈怎么会这样糟蹋媳妇啊！妈不应该哟……”我一边擦着婆婆眼角的泪水，一边安慰着：“妈，又把媳妇推远了不是？我是您的女儿啊！伺候妈是天经地义的……”陪婆婆去了医院，没有想到，婆婆的这次离家竟然再也没有回来……　　 婆婆，就如我的亲生母亲一样，与我相依相伴、相亲相爱二十五年，她的慈悲与善良，是我人生路上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安息吧，可亲的婆婆！安息吧，可敬的母亲！若上苍有灵，我下辈子还做您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