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舞】祁连山脉，暴风雪中的恐惧（散文）

　　自然的世界，四季轮回。春发、夏长、秋收、冬藏，四季分明都是它深意之所在。但当我踏上青藏高原，才懂得并领略了高原夏季的风采。它与我居住的内陆截然不同，它显著的特征是：冬寒夏凉。夏季极其短暂，而冬季又特别漫长。一天之内，阴晴不定，风雨变化多端。　　 我们在青海省骑着摩托车绕行在青海湖的身侧，准备今天到达海西的北部刚察县。继而在穿越海塔尔山及祁连山脉，进入河西走廊。　　 海西，是我国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位于青海省的西部。它面积宽阔，东面是青海省的海北及海南藏族自治州，北邻甘肃酒泉，南到玉树，西达新疆的巴音郭楞。从西安出发，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进入新疆，是因为，它是一条古丝绸之路，我们是追随着张骞出使西域时踏过的足迹，进发。　　 青藏高原的气候变化无常，刚刚还阳光灿烂，此一刻又乌云覆盖。我们一路疾行，生怕被大雨阻隔而耽误了行程。在接近傍晚时分，到达海北藏族自治州的刚察县。　　 八月夏季的刚察，气温很低，在县城周围可见银亮亮的雪山及碧绿的草原。它在古时为羌地，西汉时期被纳入大汉版图。早在2008年，它就被评定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一路的疾行，让我觉得这气温就像内陆的初冬，穿着厚厚的摩服，还冻得我浑身发抖。好在入住的刚察县旅店供暖，水龙头有烫手的热水，吃上一碗有别于陕西的羊肉泡，洗漱，泡脚，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奔向祁连山脉的海塔尔方向。在海北的高原驰骋，空阔碧蓝的天幕，轻柔的白云，东一撇，西一抹，自在悠柔。美丽的天空，低低的下垂，就好像穹窿样式的盖子，环扣于大地。四周洁白银亮的雪山，好似被分离，划出了地球之外。我们就骑行于地球凸起的地表部分，再往前行就好像要滑出了地球，进入了星际宇宙。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摩托车在奔驰，美丽的心无限度扩展，我就是自由奔放的鸟儿，无拘无束的飞翔。　　 骑行至北海收费站，停下来休息。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相遇了首次长途摩托车旅行的两位山西小伙子，小刘和小侯。看得出他们异常的兴奋，骑着和我们老麻雀一样的骊驰250型号的摩托车，耳朵上扣着耳麦。我笑着对他们说：听什么歌呢？在这该听《西海情歌》啊！他们反问：“西海情歌唱的就是这里吗？”俩人赶忙手机下载这首歌。看着他们听的如痴如醉，我有些迷惑了，这是海北？是应该属于西海的区域，我应该没误导他们。中国西部疆土阔大，我把自己也搞糊涂了，忘记了方位，一时竟不知身于何处了。　　 大家闲聊，就在我们彼此留电话的时候，前方有大面积黑压压的乌云，密集的向我们停驻方向逼近。老麻雀告诉大家赶紧换雨衣，赶紧走。我们匆忙开包，穿上雨衣，套上防水脚套，启动摩托车准备穿过黑云。只见黑云密布的天空，沉甸甸的仿佛要脱落下来一般，具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就在我们接近乌云边缘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此时，两侧山势凝重，我们临时组成的摩托车小分队，疾驰在暴风骤雨的旷野之中。我坐在摩托车上，在密集的暴雨中回头寻看来时的路，竟然发现身后远处是阳光灿烂，晴空一片。红彤彤的太阳，闪着耀眼的光芒，洁白的雪山，碧绿的草原。这简直就是一片天空下，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这就是高原神奇的景象，一半风雨，一半阳光，真的是太美了。　　 我们骑行至中午时分，山间出现了一处小村落，大家停下车。老麻雀说：就在这里吃午饭吧，前方又该是荒芜人烟没有吃饭的地方了。我们选择一家小饭馆，点了荤素两种包子和小米粥。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觉得胸闷，呼吸困难起来。我话还未说出口，只见坐在我对面的小侯放下筷子说：“我怎么这么难受呢。”话音未落，他就身靠墙壁，闭上眼睛不言语了。我忙伸手搭他的脉搏，他心率急促跳动，每分钟至少在一百以上。这时，小刘也说：“我怎么也闷闷的不舒服。”然后也放下了筷子，不吃了。老麻雀反应过来，问老板这里海拔是多少？老板说：“应该是3600”多米吧。原来是高反作怪啊！我告诉小伙子们别怕，缓慢深呼吸，慢一点吃饭。老麻雀起身，走出去，开包取来了我们准备的速效救心丸和西洋参片。我忙请饭店老板帮我们把西洋参泡上。我对小伙子们说：西洋参泡水对高反最有效果了，赶紧喝点，一会就好。其实，这不过是稳定他们心神罢了。高原上，一定要避免精神过度紧张，越紧张，高反越严重。过了一会，大家都平稳下来，缓慢进食，再不敢狼吞虎咽了。吃罢饭再行，到达海塔尔山，海拔3869米。在整个青藏高原之上，这个高度并不算高。　　 高原气候就像变脸的孩子。这一会，雨停了，乌云散去，太阳又白亮亮的露出了笑脸。山间公路，有放牧人骑着马，口中打着呼哨，驱赶着羊群走过。山坡下，蜿蜒的大通河，泛出星星波光，扭着优美的曲线向远处蜿蜒而去。小伙子们兴奋极了，跑上跑下的拍照。不多时，山的一边又涌来大片的乌云，摆开强大的阵势，来势汹汹。老麻雀大喊：“快回来！赶紧走。”大男孩们在山坡下流连忘返，迟迟不归，我们只得告辞先行。刚刚启动摩托车，疾风就夹着大片雪花横飞肆虐。只一会功夫，漫山遍野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雪越下越大，老麻雀一手把着车把，一手不停抹擦被暴雪遮住视野的头盔。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摔落山崖。这可真是一种绝望的惊恐，好像下一秒就会进入死亡。到了下山路段，盘旋山路越加陡峭，雪越积越厚，路面也越加的湿滑，而暴风雪丝毫就没有停止的迹象。老麻雀小心翼翼骑着摩托车，还不停的问我，“小伙子们赶过来没？”我频频回头，根本就踪迹皆无。　　 老麻雀再也忍不住了，他担心小伙子们的安全，寻一处缓坡，滑行停住了车，等待小刘和小侯。我回望，地面划出又长又深的一道雪痕。探头下望，白茫茫的山野，漫无边际。我们等待许久，还不见他们下来，而雪还在狂欢。老麻雀说：“咱还是先下山吧，实在不行，我再骑上来看看。”我们小心翼翼滑行，一点点艰难到达山脚下。刚刚停住车，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老麻雀慌忙开包拿出电话，我紧张的望着他。果然是小伙子们打来的，小侯在山梁上摔倒了，他们被雪阻隔在山上，不敢骑下来。老麻雀告诉他们，越等越麻烦，别用刹车，缓慢一点点下滑。挂了电话，我们在山下焦急的等待。过了许久，小刘和小侯终于像勇士一般骑行下山。万幸的是小侯无大碍，摩托车也没有摔坏。尽管经历了一场暴雪，让惊恐达到了极限，但这也是难忘的一次经历。说话间，雪停了，又是一片长天碧空。　　 我们继续结伴在山间穿行，到了冰沟风景区，大家停下来欣赏美丽的景色。两位青年俯瞰群山，壮美的景致激发了他们的兴奋点，他俩同时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一阵狂嚎：啊……！此一刻，我就站在他们身侧，聚精会神举着相机，对着身旁一排小伞状的小树瞄准，他们突然的吼声吓了我一跳，身子一软，差点扔飞手中的相机。额滴神啊！年轻无罪。　　 结伴再行下山，到达祁连县。我们与小刘、小侯相互祝福道别，他们走向归家的路，我们继续向西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