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想念故土（散文）

　　自从十六年前，娘家所有人移民后，我再也没有回到儿时的故乡。　　 虽说也常常回娘家，但只是见着娘家仅有的自家人。其它的，周围都是陌生的树、陌生的草、陌生的田园、陌生的房子、陌生的路、还有那不曾熟悉不曾融合的好奇心强的陌生人。那不是真正的故土，不是儿时的家园，没有儿时的亲友。自然也就少了故乡的那种随性之情、亲密之感。　　 我儿时的故乡在湖南省石门县的一个小山村。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中间是一条不大不小川流不息的河——渫水河（澧水支流）。我们村民就住在山脚下，河水旁。为响应政府的号召，支持国家的水利建设，沿河周边几个乡镇全部移民到远隔几十几百里的他乡。所有的亲友邻居全部已经分散开了，想再见十分困难。儿时的居住地已是一片汪洋，成了现在规模庞大的皂市水库。　　 我很想念，我那美丽故乡的田野。那里空气十分干净、非常清新。清早走在露珠未散的小路上，泥土的芬芳、小草的芳香、果树的青绿雅韵迎面而来，是那么神清气爽，令人陶醉，心情是格外舒畅。有时扯上几根茅草，将那嫩茎放嘴里咀嚼，清纯甘甜，五脏六腑顿时爽透。高高田埂上的草丛里常常长出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果子，红红的圆圆的，趁露水摘上几粒，落嘴即融，香香甜甜的，用现在的话说，就叫“爽歪歪”。我嘴馋，见着啥都想着要尝一尝，在嘴里讨一讨味道。那时也没有想到过会中毒、会被细菌感染什么的。不少吃的摘下来，在衣服上擦几下，就放嘴里了。　　 我很想念汩汩而流的渫水河。它一年四季不知疲倦，夜以继日冲洗着沿途的石块细沙，也洗刷人们的疲劳与艰辛，磨炼人们的意志与技能。盛夏的傍晚，那河州上，常常是成群的大人带着各自的小孩，在急流的浅水里游泳。打水声嬉闹声络绎不绝。那时河里的鱼特别的多，它们常常结伴游玩。如果不小心一旦被人盯上，往往就难逃厄运咯。一声吆喝，河里的人从四面赶来同时围堵。常在河里玩的人都有极好的水性，都是捉鱼能手。只要看准了，哪怕鱼是往石头缝里钻，也会把石头掀开了给揪出来。要是蹦到那潜水处，常常是赤裸的孩子整个身子往下一赴，将鱼压住，惹得所有人大笑不止。逮住了鱼，晚上就用清清的河水炖煮清纯的河鱼，再加上自做的胡葱腌菜一块炖。哇！那清香四溢的美味飘得满院都是。再邀上几个相邻亲友，拿出自己酿制的米酒，那种入口的鱼香，那甘醇的美酒，谈笑自若，其乐融融，天上地下、古代现代、神鬼妖怪娓娓道来。才疏学浅的我绞尽脑汁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当时的情景。　　 我很想念，美丽活泼的孩提时代。下午放学后，成群的孩子牵着各自的牛，将牛赶在山脚的荒草里，让其自由吃草。而伙伴们则在河滩上不亦乐乎的玩。就地取材自制的道具是一应俱全、开动脑筋自创的游戏是五花八门、自导自演自编的节目常常是羡煞众人。我们那时合伙挖了好大一个沙坑，那些大孩子见过学校的沙坑，按照学校的沙坑式样设计的，还有助跑道，弹跳板。无论大小，依次来跳。看谁跳得远，看谁姿势正确。这个坑还经常清理，大水淌平了，又再挖。后来开校运动会，我拿跳远冠军，可能与这个时候的爱玩有很大关系吧。我们一旦到了河滩上玩耍，就像是脱缰野马。每次天黑，玩得灰头土脸，还不尽兴。往往在大人的叫喊声中才依依不舍地回家。相邀明天又继续。　　 我很想念门前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上的无公害色美味香的野果常常逗乐多少哭闹的孩子，喂饱多少食不果腹的肚子，点亮多少怀揣梦想的心灵，激发多少大山孩子的灵感。我最喜欢秋天里山上的那种乌粒（学名野葡萄），没成熟时，是青青的硬硬的，酸且涩。成熟了，是黑黑的亮亮的，甜且香。爸妈在山上干活经常会带一些熟透了的乌粒回家，我们一吃就是几天。吃得满嘴染黑了还要吃。吃完爸妈干活又会在山里再找来。山上不少地方总是会冒出冬暖夏凉的泉水。有泉水的地方就有小坑有流水小沟，也有纳凉的大树，有可以坐下休息的石头。经常给劳作的人们助力止渴、纳凉解乏。山上的杂木柴火一年又一年供应村民们赖以生存的灶门。山上的奇花异草不知救过多少的打伤刀伤、火伤烫伤、疑难杂症患者。　　 故土乡情是一支清远的笛，悠扬而深远，让人魂牵梦萦，终生难忘。故土乡情是一个古老的童话，美丽动人，让人浮想联翩，激情满腔。故土乡情是一坛陈年老酒，清香而醇厚，让人回味无穷，无尽向往。故土乡情是一抹皎洁的月光，淳朴而清凉，让人思绪万千，百结愁肠。故土乡情是一串永恒的记忆，那些人那些事，早已融入血脉，烙在骨髓，长在心上。　　 天空中排列整齐的大雁在声声呢喃，它们又回到了故乡，在大山里久久徘徊。当年的那些伙伴们，毛孩子们，尊敬的长辈们。现在都在哪里，去了何方？水土方面、生活习性方面、言语沟通方面都适应了吗？与当地百姓关系真正融洽了吗？心中的委屈心中的苦楚有诉说的对象吗？是不是也常常思念着不复存在的村庄；是不是常常想念分开了的亲朋好友，想念曾经的左邻右舍？是不是常常用整夜整夜的时光，梦回故里？是不是经常向着故乡的方向眼含泪花，痴呆半天，祈祷眺望！　　 故土难离，故土难分，故土难舍，故土难忘！经常在梦里出现的故土，出现的树木村庄，出现的童年伙伴，出现的老人教诲，还是从前的模样！　　 2021.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