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 痴缠于宝黛之恋（散文）

　　夏日高温，树梢鸣蝉；泡杯龙井，捧册红楼；书犹药也，心静自凉；跟随宝黛的身影，去探寻大观园里的林林总总。　　 最近这两年，大概读了几本书，间或浏览一些杂志，但放在床头始终陪伴自己的，就是这本被翻得有点旧了的《红楼梦》。　　 过去的日子里，曾系统地读过几遍，粗读细读，百读不厌。二十多岁读和三四十岁读，认识不同，感悟不同，收获不同。　　 对于《红楼梦》的评价，毛主席曾说：“不读五遍，就不要对红楼梦进行评论”。作为红迷，仅仅喜欢而已，并没想着刻意去做什么研究，只是用来充实自我、填充精神、丰富内心而已。　　 知道《红楼梦》是在很小的时候。我们村里的街坊中，有一个老头，家里穷得屋子漏雨、四面透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他家祖上留下来很多书籍。老头的老婆，把那些书撕开糊墙，墙上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地方线头还吊在墙上，蜘蛛在上面结了网，颤颤悠悠，随风荡漾。冬天的时候，从破旧的院墙洞里，看到老头坐在房檐下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老旧泛黄的古书，他老婆一边骂他不干正经事，一边从老头手里撕抢过来，顺势扔进灶火坑里。那年月，家家拉风箱烧柴火，只要听见老头的老婆开骂了，就是老头又没干“正经事”，他们家的书又免不了遭受劫难。　　 老头很会讲故事，尤其爱讲《红楼梦》，只要老头走出家门口，孩子们呼朋唤友尾随其后，老头背着手踱到村西头的大柳树下，靠着树桩盘腿而坐，一帮孩子或蹲或坐围着他，就听老头问：“上次讲到哪里了？林妹妹要进荣国府吗？”听过的孩子就说：“已经讲了，你说下次要讲宝玉挨打哩。”没听过的孩子就抢着说：“哎呀，别打岔，爷爷讲啥就听啥！”老头煞有介事的样子，不慌不忙顺手从地上拔了一根草，叶子掐掉，塞到嘴里剔了剔牙，找了找感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话说林妹妹进了荣国府，黛玉初见宝玉，便大吃一惊，心下想着，好生奇怪，倒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宝玉就笑着对众人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老头在外面呆的时间一长，他那厉害老婆就知道老头又去当孩子王了，不大一会儿功夫，“河东狮吼”越来越近：“你这个不过日子的老东西，不干点正经事，就知道瞎白话，胡诌什么？！能当饭吃？！”老头闻听，吓得赶紧起身，绕着道儿往家跑，孩子们怕被连累，纷纷鸟兽散。　　 “红楼梦”是什么？“林妹妹”是谁？“宝玉”是谁？还有什么故事？究竟怎么一回事？与《红楼梦》的渊源，便从此开始。　　 打那以后，便留意跟《红楼梦》有关的一切资料。小学的时候，从哥哥借来的一堆小画本里，翻出了《金陵十二钗》，里面有黛玉、妙玉、探春、王熙凤等人的画像，当时识字不多，但画上的仕女图，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中学时，先后知道了黛玉葬花、尤二姐吞金、刘姥姥进大观园等故事，对《红楼梦》有了些许了解。　　 直到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的播放，终于算是过了一回“红楼瘾”。那首脍炙人口、宛转悠扬的歌曲，至今难忘：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中学以后，离开家乡，去任丘上了华北石油技校，那里的图书馆藏书很多，每到周末，便借上书，或拿回宿舍看，或在图书馆里看。有的书可以借的时间长一些，那本《红楼梦》，借回来，走到哪儿背到哪儿，一有空随时拿出来看，背来背去，就脏了，用橡皮擦、用毛巾擦，即便感觉翻新的不错了，还书时还是被图书馆老师批评了几句，但依然感觉很值得，那么厚的一本书，不但免费看，还了解了宝黛爱情的来龙去脉和大观园兴衰的过程，真是乐在其中，如甘霖洒满心田。可是年少的心，却被宝黛不能结合的悲剧，深深地纠缠着、隐隐地疼痛着。　　 时光飞逝，人到中年，在工作二十多年的历程里，是人生中最忙碌最琐碎的一段时光，忙工作、忙孩子、忙家务，但再忙再累，自己的那本《红楼梦》依然是休闲至爱。有些书买来读过就收到柜子里了，有的书跟废品一起卖了，有的书送了人，有的书被别人一借不复还，只有《红楼梦》，在空余闲暇时，在寂寞独处时，在夜深人静时，庄重拿起，翻阅浏览，跟随故事情节，感悟人性冷暖，领略尘世风情。　　 随着不断阅读，越发感觉，一本名著之所以历久弥新百读不厌，是因为嵌刻了光阴的力量，掺揉了作者的诚实、定力和沉静。好书，就像过滤杂质的漏斗，需要真正沉浸其中，用心品味，如品呷一杯淡淡的清茶，如沐浴一场和煦的春风，如进行一次心灵的洗礼。　　 《红楼梦》，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喜爱，甚至成立了专门机构来研究，足见她的魅力。如今，经历了不惑之年的我，也曾发出这样的感慨，或许作者压根就没打算让宝黛在一起，越是不能在一起的爱情，越是感情真挚，越是缠绵悱恻，越是吊人胃口，所以，才有了这部经典之作。　　 宝玉是性情中人，不用心读书，不追求功名，这在那个封建礼教严苛的大观园里，属于异类。而林黛玉对他的了解、同情和支持，使得俩人在心灵上达成共鸣，成为志同道合的恋人。　　 在那个看似华丽富贵的大观园中，埋藏着多少陷阱和危机，宝黛这俩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人，和那些八面玲珑的人比起来，他们有那么多处心积虑的心机吗？即便侥幸走在了一起，能应付得了这滚滚红尘中的蝇营狗苟吗？恐怕很难！　　 或许年龄越大，看问题越从实际出发，当年宝黛初次相见，宝玉要把自己身上戴的那块玉摔碎，现在想来越发感觉好玩好笑，也从中看出宝玉性情的顽劣不羁、率真耿直；黛玉是小心眼，动不动就打翻小醋坛子，想必众所周知。假如众望所归，俩人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个是不求上进的高富帅，一个是斤斤计较的白骨精，谈个小资情调的小恋爱还是蛮精彩的，过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还是放过他们吧，类似的例子我们现实生活中见得还少吗？　　 红楼一梦，终于虚幻。于是，年轻时的喟叹惋惜、耿耿于怀，这样想着想着，也便释然于胸、了无遗憾了。正视了宝黛爱情，对这本书更加的喜爱，越发感悟小说的构思精妙和作者的匠心独具。　　 美书捧一卷，清茶斟一盏；红楼梦中游，古今思万千。　　 墨香飘溢清朗天，书籍如友来相伴；十二金钗美目转，滚滚红尘祈自安。　　 走进神秘的殿堂，感悟人世的沧桑，沉淀精神的气场，放飞自由的梦想。　　 让梦境敲打窗棂，让内心归于安宁，让美好陪伴心情，让书香浸染魂灵。　　 就这样，穿越古今；就这样，愉悦身心；就这样，百浊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