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香菜地（散文）

　　　　 酷冷的冬雨将晚秋送过了季节的门槛。伏窗凝望的人啊，聆听了冬雨一个白天又一个黑夜的吟唱。想起冬日里也应该有暖阳，不知这冬日的暖阳何时能唤走愁云和雨，为明天来一场绚烂而温暖的秀场。　　 灰色的云，萌生出的重峦叠嶂，在你的眼前巍峨雄壮。一山峰上的松柏俊桦，披上了浓重的笔调，在大自然的随心所欲中，变幻着自己的春夏秋冬。太阳，不忍心将这万水千山推开，始终不肯把鲜亮的色彩染遍它的每一个沟壑。风，微微翘动着灵动的遐思，游览一遍，欣赏一遍。悠悠然，送些冷冷的霜寒，把天之梦向自己的欲望拉近些。已经是初冬了，画家的笔墨不肯将这副图画更改，灰色的峰颠上，也没有临风挥洒的诗人，他们都睡着了。　　 这里，仿佛缺少了什么似的，是文化的熏染还是什么？说不清楚。抬头凝望的片刻，庄稼人心中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慨。地上的季节没有天上的变幻那样快。它的思想，韵律，唯有在一种悠长的舒缓曲调中默默向前。一首诗的绵长，在人的心中丈量。跳跃在时光中的符号和文字，就是一掊土的黄，一片落叶的伤。　　 临摹在天空中的景，沉重、浑厚，少了飘逸和灵动。就如同木讷在秋原上的自己，是否等待着一颗孤寂的心灵飞升到上面，去拉开罩在心头的面纱呢？　　 乏了风，缺了太阳，那种浑厚岿然不动。只是片刻的遥望，目光总穿不透它的心事。唯有真实的人间，画面是转动的，没有风的调皮，又有蹲坐在地面上的女人，又有猫腰抱着香菜的男人，他们是现实中的主角。　　 快到小雪了，送走了秋的忙碌，又迎来了初冬的丰收。那个从初秋一路走来的香菜，用短暂的生命历程诠释着秋冬交界时大自然不一样的情怀。一颗颗翠绿的生命，链接成生机勃勃的海。在庄稼人的心里，宛若心中涓涓溪流，优雅、从容而壮阔。　　 莹莹的叶面上，一颗颗雨的灵魂化作了露珠的剔透驻足在叶片的纹理上。又像是奇幻天使的眼睛穿透它的清奇纤弱，寻找支撑它突兀在萧瑟的秋冬季的精神支柱。小小的香菜叶片，用爱的轻柔包容着圆润的珠玑。　　 现实中的女人啊！没了春花般的高贵和矜持。冬日大地，承载不了那样的韵致。它逼人的寒气，练就女人的勤劳、泼辣。面对大自然的凄风苦雨，就像面对一场阳光那样从容淡定。虽然没有惊涛骇浪的考验，可在初冬的环境中出香菜，也是一件很累人的活。　　 碧绿的香菜地，远接苍穹。穿戴各色棉袄的人，就像涌动在碧海中的花一样妖艳美丽。引来了喜鹊和留住在冬天的鸟儿，像欣赏一副壮美的图画。他们盘旋、低徊、鸣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女人们专注于自己的忙碌中，无心欣赏鸟儿的表演。唯有蒙在头上的围巾，应和着鸟儿的舞蹈。　　 一片片香菜地，在宁静的思考中迎来了女人戴着手套的激情。女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手套注入到了香菜的肢体。香菜歪倒在女人的手里，一把把，一簇簇，离开了土地。沾满泥土的根须随着人的手狂舞，抖落了身上的泥尘，排列在身后的土地上。　　 男人弯下腰来，用一根红色的尼龙绳拢起一摞摞香菜，罗列在田野中。回首一望，呀！像穿起绿色绸缎的孩子准备一场盛大的检阅。而后，男人摊开一捆塑料布。呼啦啦，风儿来了，调皮地撩拨着塑料布的梦幻上下纷飞，像是寻找到了飞天的翅膀。白色的黑色的翅膀，忽闪忽闪，在原野上，在梦想里。蒙在香菜上，让那绿色的梦想在泥土的下面，在大地的胸膛里驻足。一行行在你的身后链接了过去，链接了秋与冬的绵长。它的梦里会有什么呢？春的蓬松太过遥远，那就承载一些雪的莹白吧！就在几个小时前，雪，不就羞答答的来过吗？只有几片，刚刚在你的面前表演了一下就匆匆而去了。　　 太阳始终没有露脸。灰色，壮丽的图画就那样悬在天空上。看着世间的纷纷扰扰，犹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人观看着一部喜剧或是一部电影。地上的表演还在进行着，出香菜的女人不停歇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身后留下了土地的空白，留下了泥土裸露的黄和零星地踩在泥土上的叶片。叶片上的珠玑，是它被岁月遗落的眼泪呢，还是土地留给它的恩赐？　　 女人直下腰，弯曲的线条勾勒出她的劳累，鼻腔里冒出了白色的气体。有的脱了棉袄，解开头巾。花白的头发解释着青春过后的另一种风采，就像伫立在田园中的玉米秸，依然用不屈的生命力顽强地吟诵着青春的赞歌。　　 有的人满头秀发，蓬松披散，脸庞秀美。成熟的女人味，弥散在田野中。她们用勤劳采摘着岁月的果实，汗水涂抹过她们的秀美，也浸润美好的心灵。在大美的现实世界里，她们是美的创造者。　　 时间、田野、微风，推动着一幅幅动感的画幅向前，向前。汗水，把欢笑打湿。潜伏在枝叶下的露珠，把她们的肌肤润泽。初冬的世界，扫去压抑在心头上的乌云。飞升在心头的梦呀，早就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轻轻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