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短文学】又到秋风萧瑟时（散文）

　　秋风瑟瑟，打开季节的门扉，一袭寒凉正在酝酿着，气温在慢慢降低，天地间正在出现一个色彩斑斓、浪漫无比的世界。记得我小的时候，每年的这个季节，母亲都会把我们兄弟们的夹衣服、袄片早早地拿出来，在村边的麻坑沿用坑水洗干净，然后在太阳下晒干，再一一分给我们兄弟穿上，生怕一早一晚我们兄弟着了凉，受了冻。也难怪，在我们老家有句俗语，叫“夏穿单，冬穿棉，春秋披袄片”，这就是我们老家的真实生活。　　 南方人不太了解我们北方秋天的天气，因为南方的秋天和夏天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炎热，一样的高温。在我们北方可就不一样了，一年四季清晰，棱角分明，特别是夏天和秋天，绝对是两个世界。到了深秋季节，一打霜，一上冻，分明就是一个初冬。尤其是秋天一早一晚的气温，要比中午低上个十来度，那可真叫一个凉。　　 每年的这个时候，华北平原老家树上繁茂的绿色叶子，有的就开始悄悄发黄，有的开始默默变红。在不知不觉中，杨树、柳树、槐树、榆树、枣树、梧桐等树上的叶子，就会在秋风中如纸鸢般地飘落，打着旋落到地上，有的堆成一堆，有的散成一片。地里的各类花草也开始快速枯萎，有的焦黄，有的凋谢。而成片成片的夏庄稼却开始了成熟，正在被乡里乡亲收获回家。　　 在老家一带，有“抢麦”、“抢秋”之说。“抢麦”就是在短短的几天里要抢着收割完地里成熟的麦子，然后种上夏庄稼，千万不能误了季节，不然就会误了秋天的收成；“抢秋”就是指收获地里业已成熟的夏庄稼，然后再种上小麦。当然了，“抢秋”远没有“抢麦”那么紧张，因为秋天成熟的夏庄稼比较多，收获的时间也被拖得比较长，有的地方收秋能够长达一个来月。　　 在秋天里最最要紧的，就是秋收后播种小麦。在老家有句俗语，叫做“秋分早，霜降迟，寒露种麦正当时”，也就是说，不论秋收如何，每家每户必须在寒露季气的前后在地里种下麦子，如果到时播种不上，就会严重影响明年麦子的收成。对老家的乡里乡亲来说，如果麦子的收成不好，这一年就绝对就是一个灾荒年。　　 后来，我离开了村子到县城里读书，就再也没有参加过“抢秋”、“抢秋”了。可是，每当秋风乍起、树叶飘落之时，母亲都会托来县城办事的叔、伯、婶子们给我带来御寒的衣服，还托人嘱咐我，一早一晚的，一定要多穿衣服，小心着凉，小心受冻。一个没有离开过家乡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会“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的深情。　　 再后来，我到上海去读大学，离家的距离也变得更远了。可是每当秋天来临时，因为当年我们村里还没有电话，不识字的母亲就必定托人代笔给我写信。信写得很朴实，几乎就是母亲的原话：“孩子，咱家的梧桐树又落叶了，落了一地，秋天来了，一早一晚可得注意多穿衣裳，虽然你那边靠南，可是秋天一到，哪里的天气也会变凉的，记得多穿衣裳，不要着凉”。母亲就是母亲，为了儿子永远有着操不完的心。　　 就是我参加工作后，每当秋天来临时，母亲还是一如继往地不停地嘱咐我要多穿衣服。后来，直到我结了婚，母亲的嘱咐才慢慢地少了下来。母亲对我说：“孩子，你现在结婚了，身边有了知冷知热替娘照顾你的人了，娘心里也就放心了，只是，你们可得看好你们的孩子呀”。这就是母亲，疼了儿子半辈子，到现在又开始为自己的孙子操心，她的爱是汩汩流淌清泉，滋养着他的儿孙。　　 每年秋风萧瑟之时，我的心中都会生出无限的感慨，既感慨自然界鬼斧神工的叹为观止，又感慨岁月白驹过隙的沧桑无情。多少年过去，身边的树木、花草不过是慢慢生长，有的甚至看不出什么变化，而我们身边的亲人、朋友却正在快速地老去，有的甚至开始变得步履沉重，不能自理。这种滋味，这种感慨，这种情丝，没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到的。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海上的秋风还在若有若无地吹着，窗外的秋雨还在一阵一阵地下着，地上的落叶还在一片一片地飘着。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陋室里，借着昏黄的灯光，伏案写着这篇文章。恍然间，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母亲、我的家乡、我的感慨、我的回忆，象秋风、秋雨、秋叶一般，在我的笔下飘落着、飘荡着，翻转成一条汹涌澎湃、波浪滔天的深秋里的河，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