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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菌子满山(散文)

时间:2021-10-31 03:58
  街上的菌子多了起来,一筐筐,一箩箩,从街头摆到街尾,卖菌的男女老少,拎着称,一步不离,蹲守在箩筐前。   每到夏天,不管谁家,餐桌上一定是少不了菌子的。这些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把一家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饭饱菌足之后总少不了想起捡菌的事来。   小时候跟我妈在乡下小学,一到夏天,天一蒙蒙亮,我和我哥就上山了。我哥砍了一根老米粗的树枝,递给我,带着我往右边的山林里穿行。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静得可以听见风吹绿叶的声音,静得可以听到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静的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我不敢说话,害怕稍有不慎,就会打破这片寂静,就会把满林子的菌吓得躲进泥里。   我杵着棍子,弯下腰,细细找寻着,在杨梅棵里,有一堆微微鼓起的小鼓包,我轻轻地用棍子扒拉两下,一朵奶浆菌出现在那里,满头的泥,正好奇地打量着满山的绿。我用手轻轻一拔,随手放进提篮里。忽然哥哥叫了一声,快过来看,我捡到了一家三口。我跑过去一看,哥哥捡到的是见手青,两朵大的中间有一朵小小的,真的很像一家子。青头菌一般长在松棵里,松树太高的地方很少,就是那种地盘松的下边最多,只要捡到一朵,一定还会有一朵的。把第一朵捡起来,我们就会用棍子在周围扒拉,嘴里念着,青头菌,来找伴。小菇菇,来读书。不用多大一会,在旁边总会找到他的伴。鸡油菌是一窝一窝的,一般长在灌木丛里。奶浆菌、开荒菌、鸡血菌、荞麦菌、酸队窝、刷把菌、黑牛肝、黄牛肝、白大巴、黄赖头、大花菌……这些菌不特别,几乎什么地方都会长,。只要一场大雨一阵日头,这菌子就漫山遍野冒了出来。还有一种菌我们叫“地咕噜”,黑乎乎、圆圆的,不像别的菌有脚,这个没有。在山脚的偏坡上,用镰刀一挖,咕噜、咕噜地滚出很多来,这种菌小的、嫩的就捡回来,大的、里面已经长老变成灰的,就吃不成了。   捡鸡枞的时候要特别注意,千万要小心,不能把鸡枞香挖掉了。如果不注意,把这朵鸡枞香挖了,这个地方就永远不会再出鸡枞。鸡枞香长得跟过年祭祖的香最像,只是顶上会分支,其实看上去就像一朵小一点的鸡枞。鸡枞与别的菌不同,分窝鸡枞和独鸡枞两种,独鸡枞,顾名思义,就是一朵鸡枞,这种鸡枞只有一朵,但长得特别大,根也特别深,得用镰刀挖。窝鸡枞不同,找到一窝就是一片,有时候运气好,一窝就能捡满一箩。鸡枞一年只出一次,不像别的菌,只要气候合适,捡了还会再出。   菌子捡回家以后,妈妈会带着我们分类,已经长大青头菌、见手青、酸队窝、刷把菌、开荒菌这些,就用来晒干菌。鸡枞一些用来烧汤给我们吃,一些就用菜油炸成鸡枞油。吃面的时候放上一点,味道特别鲜美。大花菌后来才知道就是松茸,很值钱的,但那个时候,我们不喜欢它那一股子药味,也是用来晒干菌的。荞麦菌、青头菇菇、奶浆菌、鸡血菌这些混在一起,到教室后面的地里扯上一把芹菜,剔掉叶子,剥上几颗大蒜,再找出一个干辣子,把油腊得热热的,把辣子用手撇成几截,丢进油里,炒黄后把大蒜放进去,再把这些杂菌和芹菜放进去,搅拌一会,加一点点水,煮熟后加点盐,用来泡饭,特别好吃。   技校毕业以后,我分配到一个三线厂工作。这个建盖在山沟里的兵工厂早就改成民用了。周末时间几乎都花在山上,摘琐梅、挖兰花、钓鱼、扯兔草。夏天更是常常往山上跑。吃过早点,师父带着我和师妹上山了,我和师妹走得慢,常常黏在一起说悄悄话。她在热恋中,总有说不完的秘密和我分享,师父从不管我们,自己捡菌去了,我们离得不远,偶尔会捡到几朵被人遗落的谷熟菌、一窝羊。干巴菌长在地盘松及低矮杂木树下,菌子与草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我们聊够了,师父的袋子也捡满了。回到师父家,师姐师妹负责刮、洗,我会在沙发上眯一会。菌子上桌了,师母一勺一勺地往我碗里舀,菌子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远离家乡的我在师父家找到了家的温暖。   女儿小的时候,对菌子不感兴趣,只吃火腿蒸青头菌和鸡蛋蒸鸡油菌,而且只吃菇菇菌。一做菌子她就嘟着嘴说,妈妈,我要吃菌宝宝。女儿到大连读书以后,我常常把鸡纵、青头菌、鸡油菌用油炸以后真空包装好快递给她,她那些北方的同学都非常喜欢。每年暑假,她都会带来几个同学,从机场接到她们,顺路到马龙吃顿菌子全席,在女儿和同学心里,菌子代表着云南,不吃菌子,这云南也就白来了。   这些年,捡菌的兴趣在于捡,不在于吃了。   当我们开着车穿过城市,驶上高速,辗转到达山上的时候。山上的菌子早就被当地农户捡回家煮成汤或者换成钱了,我们依然愉悦地享受着山上丰富的负氧离子和爬山的乐趣,偶尔捡到一朵遗漏的菌,倒成了意外的惊喜,用手机拍照,配上文字,发朋友圈,回忆我们的童年和那些已经逝去的欢乐时光。   不知道从何时起,捡菌已经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在每一个静静的午后,一朵一朵,装满了回忆的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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