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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妈妈,我爱你(散文)

时间:2021-10-10 03:15
  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没有你的夜里我好孤寂,我时常时常把你惦记,妈妈累了你就好好休息,妈妈呀妈妈呀我想你,你走后的天空一直下着雨……   一首汤潮《妈妈我想你》,将我拉到了久远的回忆。如今年过八旬的我,也早已步入古稀之年。回想曾经的往事,那些不羁的年华,如洪荒猛兽,席卷而来。   曾经的我,也是爱慕虚荣的一名初中生。每次放学回家,从不让父母来接。为这事,还和父母吵了一次。也就是那事过后,父母再也没来接过我。   父亲是老实巴交的一名矿工,每次回来,就跟非洲黑人一样,看不清他的脸。而母亲就在学校门口没多远的地方扫地,是一名环卫工人。每次和同学路过母亲扫地的地盘,她总会停下来望一望我。而我总是高高地昂着头,视而不见。我生怕母亲在那个时候叫我,这样会很没面子,会感觉在同学面前低人一等。   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责怪过我,而我却很少和她有话说。一回家就钻进自己那非常简陋的房间里不出来,直到吃饭的时间,才能看到我出现在客厅里。匆匆拿起碗筷扒拉两口,又急匆匆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好像生怕和母亲说话一样,怕她见到自己那颗脆弱的心灵。   由于父亲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天都是母亲在家。她起早贪黑,一天都在忙碌中生活。我每天都要去上学,大清早,当我睡眼朦胧地被闹钟叫醒,洗漱完毕出现在客厅的时候。一碗香喷喷的瘦肉面条,外加一个鸡蛋,便出现在木桌上。我从没见母亲吃过早餐,也没有去问过母亲。每次吃中午饭或者晚饭的时候,母亲总是等我先吃完过后,她才笨拙地拿起筷子吃我吃剩的饭菜。我也曾偷偷地从门缝里看过母亲,看她瘦小的身体,枯瘦的手将桌子上我不小心掉落的饭粒捡起,用她那干裂的嘴唇吃下去。我曾不止一次警告过母亲,脏!让她别捡掉落的饭粒。可是她总会趁我不注意,悄悄捡起。我知道母亲不容易,曾也偷偷流过泪。可自尊心作祟的我,总是装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我的脾气很不好,经常容易生气。甚至为了自己想要买的东西没钱而和母亲大吵大闹。可是每次和母亲争吵过后,要买的东西总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为此我总结出一个经验,只要一和母亲吵架,母亲就会给我买我想要买的东西。   我非常的争强好胜,无论生活还是成绩,都要争。我一直很努力学习,就为今后不再像父母这样没出息。每次考试,我总会是年级第一,这也是我唯一引以为傲值得炫耀的东西。   母亲除了是一名环卫工,还是一个捡破烂的拾荒者。每天穿着那件几乎没见她换过的旧衣服,蹒跚地走在大街小巷里。只要看见有人扔个矿泉水瓶或者烟盒,她都会跑过去弯下腰捡起,扔进随身携带的旧麻袋里。我家的房子,除了我的房间,基本已经被纸壳和那些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破烂塞满。那些沾满污垢,像腐烂过后的食物,散发出来的气味,总让我肠胃难受。后来母亲发现了这一点,以后所有捡来的瓶瓶罐罐,都装在她住的那个房间里,那个从我出生懂事后再也没进过的房间。   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都是新的,可母亲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她穿的都是别人穿旧丢掉不要的衣服。衣服破了,她就用我穿不了的旧衣服,用剪刀裁剪下来,或者旧破布,用针线缝缝补补。母亲的衣服,总是五颜六色,不规则布满全身。如果哪一天,谁在大街上,碰到衣服补丁最多的环卫工,那个人,就一定是我母亲。   上了高中后,由于个子和母亲差不多,她就捡起我的旧衣服穿。也不用再去垃圾桶里翻找,别人丢掉不要的旧衣服。父亲还是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就是把工资交到母亲手里,扒拉一顿饭后又急匆匆地赶往矿井。我和父亲的交集可以说是少得可怜,现在更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矿井出事了,父亲和几名矿工被埋在了矿井里。在那个年代,没有大型机械的抢救,一旦矿井倒塌,被埋在里边的人,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抢救意义。父亲所在矿区是私矿,老板知道事态严重,连夜卷款跑路,从此在人间消失。警察追捕了很久,也没抓到人。到了最后,人事更迭,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父亲被政府拉回来后,母亲感觉天都塌了。她哭得死去活来,几天里,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父亲的后事,还是在邻居的帮衬下,草草地埋在了枫树岭。由于当时正值高考,父亲出事,母亲怕影响到我的考试,直到父亲下葬都没有通知我。我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我满心喜悦地回到家时,看到两眼无神、憔悴的母亲,我顿时感觉不对劲。考试的一切顺利,瞬间抛之脑后。我询问母亲怎么了,她才告诉我父亲去世了。   晴天霹雳的噩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眼泪瞬间从我的眼眶里飞出来。我摇着母亲的肩膀,问父亲葬在哪里,母亲告诉我说在枫树岭。我疯了一样向枫树岭跑去。   我不记得那天风有多冷,在六月的天气里,每一缕风都冻入彻骨。我边哭边跑,眼前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我跑到了枫树岭,一座新坟就卧在枫树下。我拼命的扒拉着泥土,想要父亲活过来,想见父亲最后一面。   不知刨了多久,鲜血顺着十指,渗进泥土里,和眼泪交织。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却是躺在床上,母亲就守在床边。我看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流向太阳穴,流到我的耳后根,滴在床上。母亲抱着我,我抱着母亲,声嘶力竭地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没有了声音。   窗外,雨哗啦哗啦地下着,一道闪电,将房间照得雪亮,也将我照得苍白。母亲一直抱着我,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她的声音已经哭哑了,眼泪已经流干了。那苍老的面孔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墙壁。我能理解母亲的痛苦,她的痛苦比我痛苦千百倍。一家的顶梁柱,她的老公,说没了就没了。   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撑起了一个家。我也荣幸考进了重点大学。   父亲的离去,让我对母亲发生了360度的转变。我害怕有一天,母亲也会离我而去。为了母亲不那么辛苦,我在学校勤工俭学,努力读书。寒暑假回来,就帮母亲扫地捡破烂。我要对母亲说一声,“对不起!”我要把对母亲的亏欠全部弥补回来,我要做一个乖乖女。我再也不会任性胡搅蛮缠,再也不会让母亲伤心失望。我要让母亲每天都开心快乐的活着。   大学毕业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被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剑桥市哈佛大学录取,同时也获得国家保送名额。   离开母亲的那一天,我紧紧地抱住母亲,生怕一松手就是生离死别。母亲话不多,叮嘱我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出了国,一切都要靠自己,不同于在国内,有母亲的照顾,有母亲的怀抱。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母亲也担心。她不善言语,可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深深的母爱,那种对儿女担心和不舍,是多么的强烈。   汽笛声响起,我从母亲手里接过她为我准备的行李,踏上了冰冷的列车。我将行李放好,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窗。母亲仍站在原地,眼睛在车厢外搜寻着我的身影。她佝偻着身子,慈祥的脸,在她那本不该有的年龄里,越来越苍老了。列车缓缓驶离,母亲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我积攒了全身的力气,扯开与生俱来的嗓门,对着窗外大声呐喊。   妈妈,我爱你!   母亲似乎听到了,她笑着挥手向我致意,我拼命地挥着手,摇晃着自己瘦小的胳膊。   火车终于驶离,母亲的身影也变成了一个小圆点,直到消失不见。看着母亲消失的身影,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知道,这一去就得好多年,好多年见不到母亲。我轻轻擦拭掉脸上眼泪流过的痕迹,调整了一下情绪,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波士顿求学的生涯里,我拼命钻研学术研究,发表各种论文。只为有一天,学有所成,报效祖国和让自己母亲幸福快乐。   在波士顿的查尔斯河畔上,我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给母亲,告诉她在国外的生活,和遇到有趣的故事。母亲不会写字,但她会托人给我回信,只是字迹潦草,短短几行就是她的全部内容。在收到母亲的回信里,无非就是写些她过得很好,叫我不要牵挂,专心完成学业之类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回国的那一天,我买了一件红色的毛大衣,准备送给母亲。当我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踩着松软的土路,站在自家门口,大叫一声。   妈妈,我回来了。   然而回应我的是空荡荡的寂静和紧锁的大门。   难道没有回来?我掏出很久没有用的大门钥匙,打开了大门。一股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看到家具乱七八糟的横七竖八,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房间角落里和门窗到处布满了蜘蛛网,和很久未擦的桌面。我感到不对劲,一种不详的预感冲上脑门。   我扔下所有东西,疯了一样跑出去,跑到邻居家。一问,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听到这个噩耗的我,一口血涌上喉咙,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我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拔掉手腕上的针管,发了疯似地冲出门外。一口气跑到了枫树岭,那处埋葬我父亲的地方。   一旧一新的两座坟墓并排躺在枫树下,那堆起的黄土早已经长满了杂草。巨大的打击,悲从心起,“扑通”一声,我跪倒在坟墓前,又哭又笑。我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惊天的闪电将天空撕开一个口子,雨钝重地砸向地面,砸向我单薄的身体之上。   我像一只落汤鸡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悲伤的心情,再也哭不出一点声音。   后来打听,才知道,母亲是因为劳累过度,积劳成疾,心脏病发作,撒手人寰。母亲走前,交代邻居一定要按时给我回信,她怕影响到我的学业。而我还傻傻的以为,通信的一直是母亲。   音响里的歌声一直重复地播放着,《妈妈我想你》。   如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生的生命里,半截埋进了土里。在这临终前的岁月里,我听到了枫树摇晃的声音,仿佛又听到了母亲的召唤。   妈妈,我爱你!我会来找你,弥补今生的亏欠,我会来照顾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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