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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姐姐(回首·散文)

时间:2021-04-10 00:12
火币网      我最小的姐姐比我大五岁,却是和我一同背起书包上的学。记忆中,姐姐从小学到初中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而且都当班干部。因而在当时,我既为有这样一个姐姐感到自豪,也同时对姐姐有一种说不清的怨恨之情,因为姐姐随时都可以将我在学校的情况和学习成绩汇报给母亲。感触最深的是在小学四年级的一次考试中,我因整天下军棋、玩弹弓而对数学书上的行程追击方面的应用题一窍不通,数学考试成绩只有40分。为了不挨批评,回家后我撒谎说自己考了80分。母亲听后没再追问什么,我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正当我暗自得意时,刚回家的姐姐便将情况报告给了母亲,使我挨了一顿狠训。姐姐不但不同情我,反而幸灾乐祸地帮母亲说话。于是,我生气地对姐姐说:“有啥了不起,你不就是得了100分吗,我要是你那么大年纪,我也一样能!”   姐姐的学习是用功的。小学毕业,她以优异的成绩跨入了全乡重点中学的校门,而我却上了普通中学。因而,每天的早晨当我还躺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便听到姐姐已经开始背诵英语单词和课文了。两年的普通中学学习结束后,我没能考上高中,因而只有14岁的我便成了生产队里的一名小社员了。队长见我年龄小,给我安排了一个看坡的轻活。每天天刚蒙蒙亮,我便拿上一把小镰刀和大人们一起出工。镰刀虽小,但可以给自己壮胆,也好给家中饲养的那一群兔子打点饲料。说实在的,茫茫一片青纱帐,只有我一个小孩子护坡,别说碰不上偷庄稼的,就是碰上了我也真不敢去管。于是,我一心一意地拔青草,末了用镰刀砍上棵地头上的小杨树挑回家。正是从我挑着两捆草压得一歪一扭地往家走的路上,我一下子明白了劳动的艰辛。一天,正当我在地里拔草时,突然传来了姐姐唤我的声音,我赶紧跑出田间问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说没什么,天不早了,大人们都收工了,该回家吃饭了。并且还告诉我,以后拔下草后就坐在地头上等她,她放学后来接我。我说:“姐姐,你还是别来接我了,学习要紧,这样太耽误时间了,你离考高中也只有一年了。”“不,你还小,别压坏了身子骨。”姐姐心疼地望着我,于是,姐姐挑起那两个大大的草捆和我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我看坡的地方离家有三四里路,虽然姐姐一路上要不停地换肩,并且还要停下来休息两三次,但她却从没有让我再挑起过那担重重的青草。   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正当我准备挑起草回家时,姐姐气喘吁吁地跑来告诉我说:“明天你又可以上学了,队里照顾你们这批学生,让你们重上初二。”姐姐欢喜地望着我,“小弟,以后你可得用心学习啊。”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姐姐成了我学习上的辅导老师。翌年夏季,姐姐以全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能升入重点高中学习,对乡下的孩子来说那是一件梦寐以求的大好事,邻居好多人都来道喜,但姐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的愿望是能考上中专,尽早地给拮据的家庭减轻负担。考上高中,就意味着还得学习三年,这三年的经济供给不说,就是一进高中的入学费和书钱家中也拿不出来。那时,两个哥哥因刚结婚欠下了一屁股债,姐姐实在不忍心再让年迈的母亲为她再出去东挪西借。于是,开学报名的那一天,姐姐攥着母亲借来的那拾元钱,围着县一中大院足足转了三圈,最后还是将钱交回了母亲手中。姐姐辍学的消息被她的初中班主任王老师知道后,王老师当夜便来到我们家中给母亲做工作。他说像我姐姐这样的好学生,不上高中实在是太可惜了。若真是为了学费的事,他可以用他的工资供我姐姐上学。姐姐深知王老师的经济状况并不宽余,一月只有几十元的工资,既要维持生活,还得供两个孩子上学。于是,她谢绝了王老师的好意,送走王老师后,姐姐伤心地哭了一夜。听着姐姐那伤心的哭声,我也哭了起来。   第二天,姐姐拿起了我用过的那把镰刀,干起了我以前干过的护坡劳动,和母亲一道靠养猪养兔一心一意供我上学。   第二年我同样以全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开学的那天,姐姐用借来的一辆自行车把我送到了学校。一路上,她不停地用袄袖擦拭眼泪。我知道,在姐姐的心里,她多么希望能和我一样坐在教室里学习啊。   三年的高中生涯中,姐姐不时来学校给我送钱送粮。为了能是使我在校生活得好一点,这期间,我从未见姐姐穿过一件象样的衣服。有时,姐姐见同学们穿得都比我阔气,便问我:“弟弟,苦吗?”我摇摇头说:“不苦,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比吃穿的。”一个寒风呼啸的冬天,姐姐又一次来到了学校。这次,她不但给我带来了一条厚厚的半褥子,而且还给我带来了一件学生兰的卡上衣。抱着上衣,瞅着被寒风冻得脸颊发红的姐姐,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接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全队的人都来我家给母亲道喜。待人们散去后,我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姐姐。等找到姐姐时,她正在我家的东屋里拿着我的那张入学通知书在暗处低声地哭泣。见我进来,姐姐连忙擦去泪水对我说:“弟弟,姐姐是高兴的啊。”说完便拽着我往外走。我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的泪水,声音哽咽地对姐姐说:“姐姐,你本来也可以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的……”   在我工作后的第四个年头的深秋季节,家中来人说姐姐病危,让我立即回家看望姐姐。回去的路上,经我再三询问,来人不得不将实情告诉了我,说姐姐已经离我而去了,是因为产后大出血而死的。闻听此言,我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大声地一再发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啊。”然而,当我风风火火地来到姐姐家中,看到已穿戴完毕躺在冷床上的姐姐时,我疯了一样地扑了过去,抱住姐姐使劲地摇晃起来。“姐姐,姐姐……”但无论我怎样喊叫,姐姐却再也不能听到她心爱的弟弟的叫喊了,再也不能睁开眼看一下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了。一阵昏天黑地的哭喊后,我慢慢地揭开了蒙在姐姐脸上的那块白布,久久地久久地注视着姐姐那张熟悉的脸,所有的往事又都一下子涌上心头……   三七坟上,我给姐姐买了黄裱纸。听老人们讲,黄裱在那边是金砖,姐姐穷了一辈子,我想不能再让姐姐在那里也过从前那样的穷日子了。尽管我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但此时此刻,我却真希望有鬼神存在。在以后的清明节,我总是来到姐姐的坟前默默地伴着那一掊黄土,伴着那袅袅升起的纸烟,追忆和姐姐一起生活过的日日夜夜。   只是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有一肚子文化知识的姐姐咋就解不开生男生女都一样的道理呢?我想要是姐姐不那么迷信于、偏重于生一个二胎男孩,姐姐也许不至于这么早地离我而去。因为姐姐去世时毕竟只有29岁,身后的路还好长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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