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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年】年味(散文)

时间:2021-04-09 00:52
火币网   年节,是中国传统的民俗大节。新岁之首,万物生发,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吃吃喝喝的游戏玩耍的娱乐日,它有着很强的伦理意义——再造与整合社会人伦关系的意味。   武山南山乡间有句万事大吉的话说:“啥活儿都做完了,只等杀猪过年的了。”杀猪是旧年里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养了整整一年的猪膘肥体壮的在圈里哼哼着,十一月底到腊八前的半个月间就是开刀问宰的好日子。各村都有自己的不收屠宰费的杀屠匠,只拔猪鬃,捞取猪毛做报酬。先人们流传下来的,猪脖子上捅过刀子的那块肉永远属于杀屠匠,叫刀疤子。心轻的杀屠匠割取的刀疤子不超过二斤肉,心重的一刀割下去连猪胸脯护心的那块软骨都能剜去。但是没谁去计较的,自家养的猪,吃菜叶、喝洗锅水、舔麦麸皮喂大的,没投多少本钱。吃肉却是挺有意思的事儿,谁家杀了猪,当天先煮上一锅,再置办些烟酒,邻里相好,村间老人,统统请来,再算计一下一年中谁给自己帮过忙,新年了又需要请谁帮自己那些忙,一并请来吃肉,答谢过往的也给往后的日子做个铺垫。家家这样,东家不请西家请,人人就都被请。乡邻间的关系就这样在年末开始了维修和再造。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有人外出务工,一年间也只有这时节在家,吃肉便成了互相走动的由头。   接下来就是扫尘和贴年画。清扫房舍是很有讲究的,它不同于平日里的卫生大扫除,必须要择个吉日,尤其是家里有孕妇的人家,一定要择个胎神不在的空闲日子来清扫,这不是迷信,是对新生命的企盼与敬重。房前屋后,房顶地面,灶台火炕,彻彻底底清扫一遍,扫除一年的尘埃,干干净净地向新年走去。“年欢一张画”,年画是家家要贴的,进门看画就能略知一个家庭的文化底蕴和精神向往。小两口的房间贴的是胖娃娃画,干净的侧房挂的是财神爷,四季花草、山水画在客房墙上,儿女们的床头是明星画片,厅房正屋是挂中堂的,字画不在名贵,谁家都要挂。当然也有不贴画的家庭,老人逝世未满三年是不能贴新画的,这是一种缅怀,是对逝者的尊敬,是家族伦理感情的要求。   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是被当做小年过的。人们把灶王爷奉之为家神,给他“一家之主”的地位。这一天的晚饭要比每天吃得早,全家举行祭灶仪式,祭茶奠酒,供干果祭灶糖,吃搅团饭。用搅团糊糊灶王爷的心,祭灶糖粘粘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除夕在年节中是最为圣神的。因为此时是“人道报本反始之时”,是家祭祖先的时刻。各家把祖先接请到供桌上,烧香化纸钱,祭之以茶酒果品饭食,邀祖先和儿孙们共度除夕。这一时刻即使有族里不和的,也要走进同一扇门来陪陪先人,烧一炷香,点几张纸钱。按尊辈长幼在祖先面前祭拜,然后依辈分向家长叩头或互拜。一族人不管平日里相处如何,这时都能坐在一起欢天喜地谈谈过去一年的收获和对新年的梦想。有句话说“三十晚上算一账,人在本钱在”,即便是旧年过的如何不如意,都已成过去,把希望寄托在新年里吧!陪伴祖先一两个时辰后就是送先人,全族老少跟着象征先人灵位的香盘走到祖坟附近,烧香化纸,燃放鞭炮。先人走了,家族中的不和睦也得到了修复。   大年初一的头一件事是迎喜神。清晨,早早起床,拉开房门的同时放个爆仗,叫做开门炮,也叫开门喜。之后,全家老少男女洗漱梳理,穿上新衣,准备迎喜神。   《说文.喜部》:“喜,乐也。本义为欢乐、高兴。引申为值得庆贺的事。古人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怀孕的委婉说法是有喜”。《说文.示部》:“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喜神,就是能够赐予人们一切欢乐、高兴、庆贺的万事万物之灵气。   紫气东来,但喜神不一定从哪个方位降临,这要从天干地支、六十花甲推论。常常是村间长者、智者将方位论定后,将指定的方位地点清扫干净,插上五色彩旗,全村老少男女便在同一时间去叩拜迎接喜神的莅临,将喜神迎回自己的家去,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快乐幸福、万事如意。   迎喜神的整个活动,充满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谋求幸福的激情。仪式一开始,家家户户都敞开房门,扶着老人、抱着小孩,全员出动,朝指定的方向而去,朝拜、焚香、叩头。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来说,这种膜拜,是对苍天厚土行礼,是一种感恩。感恩泥土生长五谷粮食,感恩苍天施与阳光雨露。之后,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敬烟、敬糖,尤其是一年中很少出门的老者、病者们,这时候就是村邻们问好、祝福的焦点人物。   同时人们还要牵出自家的骡马驴、赶出牛羊来迎喜神。骡马驴牛都要挂红,头顶用红布扎朵大红花,朝着喜神的方位去饮水。有彪悍的年轻人跨上马背、骡背,有小孩儿骑上驴背牛背在旷野奔驰。摩托车、三轮车、汽车也是全员出动,挂上大红花朝着指定的方位驶去,迎接出入平安之喜之福。这时间,村邻们的说笑、马达的轰鸣、牲畜的嘶叫、鞭炮的爆响构成了一幅特殊的田园春节图让人嘴嚼。这一欢乐的喜迎场景要延续一个多小时,结束后人们按族里辈分相邀,晚辈开始给长辈拜年。   迎喜神,看是一种迷信,但又有所不同。它是一种向往,一种祝福。在这一时刻里,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祈愿。生意人祈愿生意兴隆,务农的祈愿粮食满仓,养殖的祈愿羊生双胞,求学的祈愿金榜题名,老年人祈愿福寿有余,病弱者祈愿身体健康。人们共同祈愿着幸福、安康、美满。   现在的孩子们衣食无忧,也许对迎喜神的企盼没有我们这一代人的强烈。我们的少年时代缺衣少食,一年一套新衣服就等迎喜神时才能穿到身上。所以,除夕接先人、陪先人,再不睡觉,就等初一早上穿上新衣服放爆仗迎喜神,那股乐劲让人至今记忆犹新啦!   年初一至初三,是家族内互相拜贺,新女婿拜丈人,外甥拜舅舅的日子。之后,走亲戚、拜邻里、访朋友,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年也就完了。   南山的年是很有趣味的,它不光是一个节日,它是联结家族血缘关系的纽带,是一个家族力量的展示日,是更新家族伦理关系,缔结乡邻关系的喜庆日子。其间的迎喜神、扭秧歌、耍社火、唱戏、观灯等一系列娱乐活动都与神灵相关,冥冥中人在与神灵交流沟通,寻求护佑,为新年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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