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寻找我的朋友（散文）

　　　　 一　　 下雨的日子总会让人徒添落寞，我打开手机，看着朋友圈里那些曾经的赞。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一心想寻找当年那几个朋友的影子，希望他们能在我朋友圈里徘徊，因为，他们是我今生认定的朋友。　　 耳畔传来臧天朔的歌曲《朋友》，“……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　　 由于长年的思念，再配上这么深情的旋律，我变得愈发不能自拔。我的思绪飞回到了一九九六年的深秋。　　 还记得那一年的九月一日，我从北京出发去乌鲁木齐参加那一届的“新交会”。从北京出发的时候，他们执意送我去火车站。　　 我说：“没必要，东西又不多。”　　 没想到就因为我这一句话，可惹来了“大麻烦”。　　 他们哥俩轮流把我的行李箱打开检查了若干次，最后才放心地将行李箱还给我，就怕我什么东西落下了。最终下结论，我的衣服带少了，应该再装两件衣服。　　 “旅途遥远，那边比咱们这边冷多了，还是多带上几件吧！‘饱拿干粮热拿衣’。”　　 “对对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我们哥俩照顾着你，等你回来后，我们接站的时候还不领回一根冰棍儿。”　　 经理（我们当时喊他师傅）说：“他俩说的没毛病，就听他们俩的。”　　 他们哥仨好像嘱咐幼儿园的孩子。　　 气得我又生气又想笑，最后拗不过他们哥仨，又在行李箱里放了几件衣服。才算“饶了我”。还别说，那次多亏他们哥仨的提醒，要不然我还真的变成“冰棍儿”了，那边真冷。　　 我总共去了十几天，回来后我们几个大男人竟然在火车站的广场上落泪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儿臊臊的感觉。　　 记忆的碎片里，荡漾着我们的曾经。朋友们是否记得，我们有过多少次“血战沙场”般的冲锋，彼此亲兄弟般相互牵挂着。为了庆祝一次次的胜利，我们一回回举杯畅饮，流下激动的泪水！　　 　　 二　　 提起喝酒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从昆明回来带了好多当地的酒，谁想到他们哥仨不领情，非要说我带回的酒不够档次，配不上我们久别重逢的场面。　　 “你这都是什么酒啊！咱们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你带回这个酒只配我们平时小酌，久别胜‘新婚’，你这酒？有点儿糊弄事儿了啊！”　　 “对对对，这话没毛病，再说了，今天是给你接风洗尘，你这酒入库，放我床底下。”　　 “我作为你们的老大哥，都听我的，放我床底下最安全。行了，就这么定了”　　 他们哥仨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我带回来的酒没收了，重新买了两瓶高档酒为我接风。　　 “对了，喝完酒你把衣服脱了，明天我给你洗洗，一身的臭汗味儿！”他们开始“嫌弃”我身上的味道了。　　 这些事他们哥仨现在肯定不会承认的，我太了解这哥仨了，除了嘴硬心软就没有什么优点了。这话千万别让他们知道，要不然又有我“好看”的了！　　 为了生活，后来四个人分别去了上海、昆明、四川、新疆……犹记当年，两颗心在火车上颠簸着，颠簸出背井离乡的孤独。一次次大型展览订货会上都会出现我们的身影。　　 每一次的出差，公司里就会有两颗心牵挂着我俩。我们四个人，四颗心，如同西天取经的师徒四人，一路“斩妖除魔”，相互依赖着，共同见证着公司的辉煌。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们挨过饿，吃过大餐；为了公司的发展，我们曾经露宿街头，也住过豪华宾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四颗心紧紧相连，彼此牵挂。　　 那时的我们还很年轻，这是我们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同时也被我们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话题里总是免不了年轻人的蠢蠢欲动。我们介绍着展览会留给我们的种种经验，彼此切磋着商业谈判技巧。我们有计划地安排着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使得我们那颗年轻的心变得成熟、稳重。闲暇时候，彼此透露着对于“美”的认识。　　 　　 三　　 女孩儿是我们话题里的VIP。有时会因为一个虚拟的人物，或者根本不着边际的想法争得面红耳赤；有时也会互相拥抱着开怀大笑。我们为了一次次的成功而干杯，也会为了面红耳赤之后的言和而拥抱。今生不再有这种感觉，唯有你们——我认定的，当年的、今生的、真正的朋友。　　 酒后吐真言，你说出了心里隐藏了若干年的愿望，尽管我们已经听了无数次；我悄悄地告诉你们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尽管早已被你们发现；他会笑着说，我可不告诉你们这些，然后我们抖落出了他的全部；师傅会做一个话题的终止，明天出差需要的物品都准备好了吗？然后我们四个人相拥着来到了酒馆儿……　　 我们几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成为了“生死兄弟”，又为了那份招摇在心中的理想各奔前程。我退出了，如秋天被风吹向空中那片狂舞的叶子，漂泊着；你好像风筝般被我牵引着，似阴霾的天空里那只迷路的白鸽；他俩的心依然牵挂着我俩，最后他也晶莹着双眸去寻找我们话题里的VIP；师傅没能修得正果，他披上“锦銮袈裟”，俨如游僧一般苦苦地寻找着心中那部“经书”。我们师徒四人就这样“骨肉分离”了。我在痛苦中挣扎了二十年，因为我失去了他们的陪伴。　　 我关闭手机，高高仰起头，以免泪水浸湿我的嘴角，我再也不想品尝那种酸涩的味道了。忘了吧！全都忘了吧！茫茫人海，我到哪里去寻找？我的朋友、我的生死兄弟！为了掩盖我心中那份凄凉，我重新打开手机，无聊地翻阅着朋友圈。我都看到了啥？说真的，别人发的消息我实在没心情看，好像整个屏幕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头像，我和他们彼此凝视着。　　 　　 四　　 我的朋友们在哪啊？他们可知道，我这么多年对他们是多么的思念！他们现在怎么样？生活得好吗？他们是否也在想我？　　 突然，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又把我带回到了膨胀得杂乱无章的思绪里。“xx信息交流平台提供找人、找工作、二手物品买卖……”我必须尝试一下，也许他们也看到了这条消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必须去寻找，寻找我的朋友。　　 我添加了这个平台，向平台老师诉说了我的想法，同时向他描述了当年我们师徒四人的经历。他非常热情地帮我发布信息，并且提示我给这条“寻人启示”做一下评论，这样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则“寻人启示”上，就像溺水者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唉！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周后，平台老师发信息给我，他要重新给我发送消息，仍然为我免费发送这则“寻人启示”。我欣然地接受了他的建议，但是我不再抱那么大的希望和祈盼，只是想着听天由命罢了！　　 一分钟，一小时……第二天的上午，我的手机突然来电话了：“喂！你似随（你是谁）？我就似你信息里要早（找）的银（人）。”　　 就是他，没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而且难听！一点没变。　　 “奏似你（就是你），额似（我是）你猴哥啊！听粗（出）来了吗？”我流着泪学着他的口音回答。　　 “听、粗、来、了！呜——呜——呜……”他好像真的哭了。　　 “这、是、我、电话、号码，你保存一下。”我哽咽着说。　　 “擦（他）们俩呢？有消息吗？”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心情的激动。　　 “很快的！给我时间，我肯定可以；给我时间，我肯定可以……”我一直重复着我的坚信。　　 时间好像一只受伤的老黄牛，东倒西歪地向前挪动着，手机屏幕如同失灵了一样，一直没有另外两个人的消息。我犹如一个被俘虏的士兵，成天垂头丧气地熬着日出与日落。　　 我不能再等待了，我还要再发一条消息，加急消息。于是我再一次联系平台老师，需要他帮忙发消息，需要每天一条，直至找到另外两个朋友，我会按照平台的正常收费支付的。　　 平台老师说：“你这种信息不用缴费，不属于商业推广，总部会按照你的要求进行合理操作。”他还安慰我不要太着急，会有好结果的，最后给我发来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在平台老师的帮助下，我终于联系上了另外两个朋友，我们约好在一个饭店相聚，也许这种期待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了。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想提前在饭店门口等着他们，谁想到我居然去晚了。那三个人聊得正尽兴呢，看见我来了，他们同时向我走来，我们相互拥抱着，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餐桌上，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当年话题里的VIP不再是回头客，彼此都有了新的“大客户”，这个客户已然成为了“老板娘”。我们的聚会漫溢欢乐和幸福。结束后，师傅建立了一个微信群——“永不失联的朋友”。　　 也许，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再也不用去“斩妖除魔”，因为，我们不再年轻。但是，只要我们之间有联系，又何必去西天求取真经？我们师徒四人永不失联就是最好的“真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