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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残荷

时间:2020-02-06 00:51
  一   薛丽丽和薛寒第一次见面是在县医院的外科病房里。薛丽丽因车祸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转到病房里。麻醉药的药力还没完全退去,薛丽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皮困得睁不开,可她依然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的他是不是在身边。努力再努力,薛丽丽终于睁开了发困的眼睛,可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并不是她要看到的他。   你是谁?薛丽丽吃力地发出了微弱的问候。   我叫薛寒,是楚天的朋友,他出去办事了,让我先陪护你一会。   薛丽丽的心一下凉起来,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撇下她给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呢。   麻醉药的药力一过,薛丽丽就感到浑身开始痛起来,先是胳膊,再就是两条腿,她想动动,可还没使劲,钻心的痛就让她忍不住哎呀、哎呀地喊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又痛了,我去叫医生。薛寒吓得赶紧从床边的凳子上跳起来就要往外面冲。   别去了,没事。薛丽丽平静了下来。   薛丽丽此刻想哭,更想大声地骂人。可她哭给谁看,骂给谁听呢。这个该死的楚天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她撇下这么久而不回来呢。想到这儿,眼泪就无声地从她的两个眼角向外溢出,顺着她的脸庞向下滑。   又痛了吧。薛寒赶紧拿出了一片纸巾边问边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   薛丽丽不想和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孩说话,只好把眼睛闭上,任由眼泪顺着眼角往外溢。薛寒也就不断地更换着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庞,生怕手重了再伤害到她。   薛丽丽在薛寒温柔的擦拭中睡着了。薛寒才重新坐直了身体,此时病房里只有薛寒和薛丽丽两个人,而且是两个陌生的人。   薛寒环顾了四周,四周除了洁白的四壁,就是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床单,加上病中的薛丽丽瘦削白皙的脸庞,这让薛寒想起了老家后院池塘中的白荷花,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那洁白柔嫩的花瓣是那么美丽。而眼前这个女孩何尝不是荷的化身,美丽无比。   楚天这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孩。薛寒望着眼前的薛丽丽,妒火蹭蹭地向上升。   二   楚天从医院里跑出来到街道的柜员机上取了一些钱,交了。想转身去病房,到了病房门口心里乱得像一团乱麻,就回身向病房后面的花坛中走去。   在一处安静的角落,楚天蹲下来,两手紧紧地抱住头。医生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右腿多处粉碎性骨折,可能会残……”   怎么办,怎么办,楚天急得头想往墙上撞。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昨天还和他一起活蹦乱跳的女友现在会躺在病床上,并且面临着残疾的结果。这一切都愿他,不是他把薛丽丽从宿舍里约出来说去城关看荷花,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可那该死的车把他们的摩托撞翻后,他怎么就没有受伤呢。想到这里,他感到错误都在他,并且是薛丽丽救了他,要不,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可眼下想什么都是假的,我怎么去面对薛丽丽呢。楚天百思没有头绪,感觉出来时间不短了,赶紧起身向病房走去。   楚天轻轻推门进去,刚好薛丽丽睁开了眼睛,看到楚天从外面进来,委屈的泪水又刷刷地流了出来。   你们谈吧,我出去一会,薛寒看到这个样子知趣地要离开。   谢谢你替我照顾了丽丽,楚天和出门的薛寒握了握手。   “你干啥去了,这么久不来?”薛丽丽满是委屈。   “我去交费,又和大夫说了会话。”楚天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慌乱。   “大夫怎么说,我的伤严重吗?”薛丽丽问。   “骨折,已经手术了,不要紧,不过要三个多月才能走路。”楚天没敢说出实话。   薛丽丽没吭声,三个月的痛苦她可以忍受,只要能好,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想象出事时她被飞奔过来的汽车扔出去好远,瞬间什么就不知道了,她还想她就那样死去了呢,这个结局算是好的了。   别紧张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楚天握住了薛丽丽的手。   三   薛丽丽的家在农村,去年大学刚毕业分配在这个小城的交通局上班。   楚天和薛丽丽是在单位举行的国庆晚会上认识的。薛丽丽身材匀称修长,从小就喜欢舞蹈,晚会上她跳了一段印度舞,下面的叫好声经久不息。经不住大家的呼喊,薛丽丽就又来了一段……而接下来的是男生独唱:北方的狼。演唱者就是楚天,这个身穿浅色条状衬衣,蓝色背带裤的男孩以他略带沧桑厚重的音域征服了四座,同时也进入了薛丽丽的视线。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用到薛丽丽和楚天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当楚天出现的刹那,薛丽丽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脸庞也开始发烧,她偷偷注视着忘情唱歌的楚天,心里面有种怪怪的东西在不停地涌动。   其实,台子上的楚天自从刚才看了薛丽丽的舞蹈,心里也怪怪地,他忘情地演唱就是感觉下面有双眼睛在望着他,而这个眼神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并且能让他心跳加快的那种。他感觉是爱神就要降临到他身上了。   晚会过后,他们很快就认识了,原来同是在一个单位上班,只是不在一个岗位上。   初涉爱河的薛丽丽享受着楚天大哥哥般的呵护,幸福着。而楚天也为能找到这么一个能歌善舞又长相漂亮的女友而自豪着,满足着。   楚天的父亲是市政府的官员,母亲是高校的校长,家庭自然完美无缺。他们一直想让唯一的儿子能取上一个门当户对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当楚天把薛丽丽带到家里的时候,他们看到儿子找了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漂亮女孩很是高兴,可当他们知道了薛丽丽的父母都是农民的时候,脸色一下变了……   薛丽丽从楚天家出来,哭了,哭得很伤心。她知道她和楚天不般配,那样的家庭是不会容纳她这个农村女孩的。追出来的楚天搂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他爱她,他一定会说服父母亲的。   这以后,薛丽丽再没有去过楚天家里,只是她和楚天依旧亲热地来往着。她知道她离不开楚天,而楚天也离不开她。   城关荷塘的荷花开了,礼拜天没事,楚天就想着和薛丽丽一起去看荷。他知道薛丽丽特别喜欢荷花,薛丽丽的笔名就是白荷。薛丽丽喜欢文学,经常有文字见诸报端,她从不用她的真名字,一直用白荷。这也是楚天想让薛丽丽一起去赏荷的主要原因。   可谁也没想到,车祸就这样发生了。荷没看成,他美丽的白荷也成残荷了。   四   楚天的母亲很快就知道了薛丽丽受伤的消息,并且知道伤的很重,会有残疾的危险。这个知识分子女性首先想到的却是她的儿子,她要趁机让儿子和她分手,她们说啥也不能娶一个残疾的儿媳妇。她想去医院直接找薛丽丽说明白这个事情,又发觉这不妥当,还会让人骂她残忍。管住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好办了,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楚天像是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为难。一头是哭哭啼啼的母亲,一头是躺在病床上的女友。薛丽丽的身边离不开人,他本想回薛丽丽家一趟,把薛丽丽的母亲接来侍候,可薛丽丽哭得死去活来,她不想让父母跟她担心,她要等她的伤彻底好了再回去。这下可难坏了楚天,不说单位的事情,就是父母的这一关他也过不了。他晚上要在家里住,只有白天能抽空跑去照料一会,并且每次去都惹得薛丽丽一顿梨花带雨的夹击,他真的要崩溃了。   薛寒,楚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铁哥们。   薛寒和楚天是大学的同学,同在一个宿舍住了两年,并且拜了兄弟。楚天帮薛寒了很多忙,而薛寒也是随叫随到,只要能帮上忙就在所不辞。   让薛寒帮忙照顾一下薛丽丽,反正薛寒最近正等调令,也没什么事情。只是难为薛寒了,一个男的去侍候一个女的,终归有许多不妥,可眼下只有这个办法了。楚天下定了主意就去找薛寒。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照护好她。薛寒答应的很干脆,楚天这下就放心了。   那以后,只要楚天不在,他就去陪薛丽丽。倒水、削水果皮、叫大夫……只要是薛丽丽用得着,薛寒总是毫不含糊。薛丽丽躺的时间久了,腿乏得难受,薛寒就想给她按摩按摩,可又害怕薛丽丽不高兴,只能看着薛丽丽在那愁眉皱脸。为了分散薛丽丽的注意力,薛寒就讲些笑话逗薛丽丽开心,好让时间过得快些。   和薛寒接触多了,薛丽丽就没了那多的拘谨,完全把薛寒当作楚天一样呼来唤去。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薛丽丽身上的小伤都已经复原了,只是右腿还打着石膏,医生拍片检查说有两处骨头错位还大,要再做手术。   薛丽丽听说再做手术,立即又瘫软到了床上。刚刚愈合的伤疤要再次撕裂,那痛该怎样去忍受。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楚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来得次数越来越少,并且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每次都说有什么急事,那眼神和话语也失去了以往的真诚和热辣辣的爱。   做手术的头一夜,薛丽丽躺在病床上睡不着觉。想想楚天最近的表现,她的心翻江倒海般难受。莫非是楚天变心了,不再爱她了……想到痛心处,她忍不住哭起来。这可吓坏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薛寒。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薛寒趿拉着拖鞋来到薛丽丽跟前。   薛丽丽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吐了出来,薛寒才明白了薛丽丽是害怕失去楚天而难过着呢。他一边安慰,一边信誓旦旦地说楚天不是那样的人,请她放心。   薛寒哄了薛丽丽半夜,才让薛丽丽平静下来。重新躺到床上的薛寒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了。仔细想想,楚天确实是有点变了,这不明天薛丽丽要做手术,他竟然一点也不着急,也不来。   去找楚天问个清楚,薛寒害怕做手术的时候,楚天要是不来,薛丽丽不知该怎样难过呢,那手术还怎么能做成功呢。   早晨薛寒起床时,薛丽丽还睡觉着,他偷偷掩上门就出了医院,打了楚天的电话,约好在古楼前见面。   “今天薛丽丽做手术,你昨晚也不过来,薛丽丽伤心死了。”没了先前的寒暄,心急的薛寒就直奔主题。   “我昨晚有事,你不是在吗?”楚天漫不经心地说。   “你,你怎么了,拜托,薛丽丽是你女朋友啊,我能代替你吗,她的心里只有你。”薛寒一下声音就大了许多,他发觉眼前的楚天像换了一个人。   “你别逼我了好吗,我的心里够乱了,我母亲先前就不同意我和薛丽丽的事情,更何况薛丽丽现在又伤了腿,万一落下个残疾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你的兄弟娶一个残疾女孩当老婆吧!”楚天狂躁到了极点。   楚天这句话让薛寒明白了楚天不是有事,而是对薛丽丽变心了故意躲着的。他想静下心跟楚天谈谈,让他不能这么残忍,薛丽丽是多么好的一个女孩,爱岂能经得起这样的儿戏,可话到嘴边终又咽下了,火烧眉毛了,哪还有絮叨的时间。   “九点薛丽丽做手术,去不去随你,我走了!”薛寒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五   手术按时进行,楚天终究没有来。这爱到底是什么,这情究竟为什么,信誓旦旦的两个人这么快就结束了。这太像俗话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薛寒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被爱情这个词搅得心乱如麻。他骗薛丽丽说是楚天马上就到,才把薛丽丽哄乖进了手术室,如果手术完毕出来,仍不见楚天的影子,他不知道薛丽丽的心该是怎样的痛。   薛寒不清楚他从何时起,心被薛丽丽牢牢地拴住了,只要薛丽丽一皱眉,他的心就开始痛,那种痛会让他坐卧不安,以至于要想法设法让薛丽丽开心快乐。   暗恋,绝对是暗恋,薛寒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薛丽丽。这在以前,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的,就算是心里想想也不行。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即便薛丽丽还不是楚天的妻子,可他们毕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可眼下,在薛丽丽最需要爱的时候,楚天能绝情地离开,他知道这份爱已经结束了。   薛寒的脑子乱极了,眼前一会是薛丽丽痛苦期盼的眼神,一会儿又是楚天绝情的话语,他知道此时他不能乱了阵脚,他一定要镇静下来。眼下就要紧的就是,薛丽丽出来看不到楚天他该怎么说。   欺骗,唯有欺骗是眼下能做的。想到这里,薛寒跑到长廊的拐角处,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和笔,以楚天的口气写下了一段话,然后折好放在了口袋里,重新回到了手术室外的长廊上坐下。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薛丽丽被推出来,薛寒赶紧迎上前去,可还没等薛寒开口,薛丽丽就用虚弱的声音问他,楚天呢,楚天怎么没来,说着说着,眼泪就溢满了两颊。薛寒强装笑容说,你先别急,等会到了病房再跟你说。   安顿好薛丽丽,薛寒已经是汗流满面。可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薛丽丽高兴,薛寒是干啥都不嫌累,因为在薛寒的心里,薛丽丽俨然就是他的女朋友。楚天可以放弃薛丽丽,而他不能,即便是薛丽丽的腿真的不能完全康复,只要薛丽丽同意,他也绝不嫌弃。   薛丽丽躺在床上,极度虚弱的她眼神里满是伤痛和无助。薛寒玩了个把戏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他精心准备好的纸条拿到了薛丽丽的眼前笑着对她说:“还在生楚天的气呀,你刚进手术室他就到了,最近单位上事情特别多,上级领导来检查,他好赖也是一个小领导,能不应付这些事情嘛,刚才单位上好像又有啥急事了,他接了电话,脸色都变了,可他害怕你多心,就给你写了一个纸条让我转交给你,请你一定要好好接受治疗,他一闲就来了。”薛寒说得很真诚,完全不像是在撒谎,薛丽丽总算止住了眼泪,赶紧展开纸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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