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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记:老君山

时间:2021-11-17 14:29
  人一生中至少要有两次冲动:奋不顾身的爱情,说走就走的旅行。奋不顾身的爱情虽然没导致怀孕,但终究已成了往事。好在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一次赶上春运。岂止是没赶上春运,简直就是恶魔临凡,所到之处人畜都会退避三舍。如此冷冷清清,让我得以独享一片美景,真教人诚惶诚恐,深感受之有愧,何德何能厚我如斯。少不得一番临景长叹,若有三五同行该是多好——人岂不多是这样既得陇,复望蜀?   说起三五成行而登山游水的机会生平虽不多得,却也算不少。只是岁久年深,多是忘在了时空。那日不意翻出一张相片想到了老君山之行,记忆已斑驳得零零碎碎。掰指数来,此去竟有七八年光景。   老君山隶属湖北红安县,是治下最高峰。当年我与同学们满腔热血资教大悟县黄站镇时,逢周末,校长邓家礼曾带我们几个同事跋山涉水登临过一次。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到老君山,想来怕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但若有机会让我再从黄站镇长途跋涉一次,我一定是去不了的,因为我已经完全忘了那条路该怎么走。然而,那天所遇到的景,却是此生不忘。   时间实在过去太久了。我向照片里当年同行的一个同事问起这件事时,他似乎也已经不太确定。推想起来,大约是2007年深秋或初冬的一个周末。那天的气温有些低,以至于本来说好成行的一个同事因太冷而终究只能遗憾。   我只记得那天清晨,我们一行共五人在邓校长的引领下,从刘河水库边沿往山里走了一段,往后的路在脑里像做了一场没头没尾的梦,只隐约地记得路过了山谷,跨过溪流。溪流的边上整齐摆放的杉木,路边披着薜荔的,破败的房子,再往后,老校长也迷失了方向。在半山腰向一个老乡打听了去路之后,我们才重新踏上了征途。   越过一道山坡时,也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像纱似地挂在眼前的枝头。放眼望去,一大片茫茫的雾海铺在了山谷里。像是被这刚升起的太阳吓得不轻,雾海似群羊被赶着向山沟地势稍低的地方流去。宛如一道巨大的瀑布,看在眼里,去势又急又快,又像是又缓又慢。看着那阵势,似乎本就应该听到震耳欲聋的雷鸣,偏偏安静得连我们自己突突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晰得很。真是又矛盾又和谐的一种感觉,真是美得让人不敢相信的盛景。   我们抬起手中的手机、相机,想要记住这一袭只有黑白,单调得美仑美奂的画面,一步步地走下雾海。轻风也似来凑一场热闹,轻轻地推搡着白雾。只觉得脸上被若即若离地抚过,伸手张开五指,白雾像冰丝一样凉凉地绕过指间,在眼前随风轻舞没有留恋。像邂逅不相干的路人乙,它们头也不回且行且舞地离我们而去。我们左右张看,贪婪地呼吸,想在它散去之前将眼前所见深刻心间。山坡上的灌木却像不解风情的笨男子,张牙舞爪地想将它们留下,结果白雾遇树化水,一时满树满枝滴滴答答。一株迟开的不知叫什么名的小花也学着大树“作恶”,没曾想满树梨花带雨,秀色欲滴,也不知流的是花的泪,还是雾的血。   我不记得是怎么离开这个雾海的,只是以后的路上,似乎已经再没看到什么景致,现在想来,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思吧。   再往后,我们又一次迷路了。抬头看,明明就见老君山在眼前不太远的那头,但我们却只能在林子里没头苍蝇似地左突右窜。实在没路了,一负气攀到一大块裸露的巨石上。站在高处往下看,路径竟一下清晰了起来。   依旧是荒芜的山路,但终究把我们引到了老君山的山顶。几间破破烂烂的石头房子,被香火熏得乌黑的红帘下塑着三清。只记得门首两副对子,一副颂道,写的是“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道德经文唤回天下迷路人”,另一副是“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世间好友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论出我仙门”,上联让我忍俊,道比佛实是势弱许多,下联气势突来让我不由暗赞。本来还有一副,只是太过冗长,虽然读来惊人心魄,警人言行,终究还是没记下来。   老君山的风光其实真不怎么样,除了登顶时能感一览众山小之外。我们坐在山顶大石上草草地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胡乱地拍了些照片,休息了不过半小时,便匆匆奔了回程。   有人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向来不曾准备,实在没法领略。但美景总是留给在路上的人,我却深有体会。若非那日走在路上,岂不就错过了那片雾海?只是老君山的索然无味,简直像一出人生的闹剧。我们每个人都火急火燎地赶往人生的终点,却才发现最美好的景致一直都在路上,而你却从来不曾眷顾,这是多么大的一种浪费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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