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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情】何惧之有(散文)

时间:2021-11-11 03:29
     人生在世七种情志——喜怒忧思悲恐惊。在成长的过程中,给我感受最深的是恐惊二字,怕这怕那,我就是个典型的胆小鬼。   记得小时候,老家的院落结构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西面是两间厢房。厕所就在正房和厢房的西北夹角上。那时候农村还没有通电,一到晚上院里黑灯瞎火的,我就不敢独自上厕所,非得有个人陪着才行。我经常央求二姐:“好姐姐,陪我去趟厕所吧。”   不管央求的过程是顺利还是曲折,二姐都会陪我去。有时候二姐也会故意吓我,没等我上完厕所就佯装离去,我就再三央求她别走开。其实二姐知道我胆子小,并不走远,就在厕所门外等着。可那也不行,我非得看见人心里才踏实,否则就要哭鼻子。   奶奶和母亲数次问我到底怕啥?我回答说怕黑,并拿出她们唬我时的顺口溜做证据:“门口有个芝麻杆,又呲牙又瞪眼。”   尽管她们一再解释那全是胡编乱造的,那也不顶用,我就是怕黑。天黑了,周身一片茫然,人如同跌进了无底洞,什么也看不清楚。想象力却如同七八月风调雨顺,光照充足的庄稼一样疯小小的长,总感觉妖魔鬼怪就围在身边。说不准就有一阵阴风刮来,一双利爪伸出,把我挟持到荒郊野外,歪脖子树上五花大绑,抽筋扒皮受尽折磨。“人胆小於壶,揣想无限极,”在这时发挥到了极致。   父亲也经常开导我,甚至出主意要我端了煤油灯去。我依然不敢,担心灯被风吹熄,再次被黑暗包围,找不到回路。无可奈何的父亲,眼睁睁看着惊恐不安的我,只好苦笑着把我拉进怀里,用下巴颏摩擦我的小脑袋。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我们家种有一块瓜田。瓜成熟的季节里必须得有人看护,一是怕野畜糟蹋,二是防备小偷作祟。于是,一个个窝棚就搭建起来。放眼望去,瓜棚如同雨后田野里冒出来的一朵朵小蘑菇,温馨又可爱。年迈的奶奶负责守护瓜田,二姐和我负责给奶奶送饭。窝棚空间局促,只容下一张小床,二姐和我只能留下一个陪奶奶睡。晚饭后天已经大黑了,我就赖在奶奶身边不走。临睡前,奶奶照例要去田间巡视一遍。往往是她走一步,我跟一步。田埂狭窄,有时候雨后路滑,奶奶的小脚不好走。她又悉知我胆子不行,饭后就说:“梅,去转一圈!”二姐就踏踏踏地去了。   我牢牢吊着奶奶的臂弯,眼巴巴地看着二姐走进无边的黑暗里,再听着二姐回来后叭叭叭地向奶奶汇报情况,然后一个人摸黑回家,羡慕却一点儿也不嫉妒。偶尔奶奶也开玩笑,要我尝试溜达一圈。我听了就一头扎进奶奶怀里,一声也不敢吭。   雨后的一天,二姐和我拿着个空水瓶,和几个伙伴相约去树林里抓罗锅。当时我也特别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来个满载而归。   我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只,边去抓那只罗锅边喊二姐拿瓶过来。当我兴奋地把罗锅抓在手里的一瞬间,它立刻在我手里起劲地蹬腿伸脚。那份儿抓挠的钻心奇痒,令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一抖把罗锅甩了出去。等二姐问罗锅在哪里时,我已是恍恍惚惚,更不知道那个小东西被甩哪儿去了。二姐看了看我惨白的脸儿,就催促我赶紧回家去,省得吓出毛病来。   我怏怏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满是懊丧。小时候怕黑也就罢了,那会儿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罗锅吓惨了,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仔细盘点从记事后和动物打交道的经历。发现自己除了不小心踩着过路的蚂蚁外,一切的飞禽走兽家畜家禽,乃至一只小小的昆虫,我都不敢触碰。   小时候,我家阁楼上养着一群鸽子,时不时飞到院子里觅食。胆大一些的会飞到父亲的肩膀上,甚至安详地在他手里打盹。父亲看我好奇的样子,鼓励我大胆去抚摸鸽子。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刚接触到鸽羽就迅速缩了回去。父亲就刮我的小鼻子,笑我是胆小鬼。   家里养的小猫,我见了就绕着走。原来有一条看家护院的大黑狗,后来被父亲送人了,原因不好意思说了。一头驴,耕田用的,缰绳我都没摸过。一头老黄牛,我仅仅给它添过几次草料,每次添完都逃命似的奔出牛棚。   等我成家有了儿子以后,胆小的毛病依然如故。记得有一回我脑门一热,就买条活鱼想来个现杀现吃。买是买回来了,却无法下手。我手一碰,那鱼就一动,惊心动魄地僵持了好久。我急得在厨房转了好几圈,突然心生一计,笼布包裹,剁头,来个快刀斩活鱼。我使劲儿把鱼按在菜板上,拿起菜刀劈头砍去。结果,一刀砍下去却落了个空儿。鱼一个翻身,砸到地板上。惊得我那颗惶恐不安的心脏,差点儿就骤停了。   实在没办法了,我拿出最后一招,热水烫。炉子上烧一锅开水,鱼往里边一扔,扣盖子,爱咋滴咋滴。这只限于想象,实际情况是这样的,等我打开锅盖,双手捉着鱼往里边一扔,鱼一个鲤鱼打挺,竟然从滚烫的锅里跳了出来。鱼没折腾死,倒把我折腾得倒在沙发上,叫苦不迭。最后还是等孩子爸回来,才把那条鱼杀了。   还有一次,孩子爸的亲戚住院,他丢一只活鸡在阳台上就去了医院。过了一会儿,打电话要我晚上炖好鸡汤送去。家里就我和丁点儿大的儿子,儿子太小,根本不可能兼此重任,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看看绑着腿的鸡在阳台上伸头缩脑地东瞅瞅西望望,我心里犯了难,活的,这怎么杀呀。   鸡比不得鱼,我不敢捉,这就没得办法了。我挠挠头,一个办法终于被我从脑袋里抓了出来。贴身肉搏做不到,那就来个借竿杀鸡。家里正好有儿子和小朋友干仗玩捡拾的竹竿,我找来一根最长的,开始付诸于行动。悄悄打开阳台的门,高举竹竿,对准鸡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下去,想着一招毙命。   鸡冷不防遭遇重创,扑腾着翅膀,咯咯咯咯连连惨叫。吓得我手脱杆落,拔腿跑进客厅,歪在沙发上招魂儿好一阵子。再怎么跑我也是跑不掉,医院里等着鸡汤呢。那就故技重演,敲一下,跑开去,等三魂六魄招得差不多回来了,再重复。从上午一直到日薄西山,那只生命力顽强的鸡终于被我的长竹竿打趴下了。我双手合十,给那只不再动弹的鸡赔了几百个不是,才把一锅鸡汤炖好。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条件的改善,电灯手电手机等各类照明设施一应俱全,怕黑的问题迎刃而解。对于能动会跑的大小动物,这些年我也尽量不去招惹,基本做到相安无事。   一天上午,我正在和面准备做馒头,茶几上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儿,我把两手的面絮急搓两下,笼布一揩,慌慌张张小跑着过去接通电话。   对方准确报出我的姓名之后,说有桩经济案件牵涉到我,要求我当天去金水路人民检察院走一趟。   我早听说有诈骗犯冒充公检法人员,通过电话实施诈骗,没想到让我撞上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族,一不贪脏二不枉法,粘着两手面絮接个诈骗电话,我冤不冤哪!一瞬间,我心头怒火噌地冒了起来,厉声呵斥对方尽管派车过来。   黔驴技穷的诈骗犯碰了一鼻子灰,黯然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大声对自己说:“胆小鬼阿娇已经长大了!”   正当中年的大姐遭遇不测,不幸离去,让我悲伤到不能自已。深深爱着我们的父亲,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至亲的人一个个告别尘世撒手西去,让胆小的我感受到了无常君的飘忽与决绝,也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惊恐与无奈。   无眠的夜里,我大睁着双眼,一遍遍回想着亲人那慈爱的面庞,无声的叹息伴随着泪水一齐滑落。人生在世,大不过光阴几十载,无论是天生的胆小鬼还是憨大胆,也无论惊惧与否,成长的过程中,是非恩怨旦夕祸福生老病死,各种情感体验扑面而来。只要行得正走得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顺其自然,坦然面对。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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