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窗外（散文）

　　　　 打开窗口，让残余的冬风吹进来，再次呼吸着已是初春的凉风，顿有一份清凉新鲜由心而起的感受。　　 新疆的季节与内地相比，往往会迟顿地慢上一步，有时会相差两个节气。对于我而言，总有一份春天慢、冬天长，夏天只有一整天的宏观感受。窗外枯萎的枝头，忍受整整六个月的严寒，终于冒险地吐出灰色的苞粒，孤注一掷般不甘寂寞地出现了，微弱、细小、孤独，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着。　　 毕竟，春天还是来啦。心中顿有一种轻松、惬意可以外出游玩的欣喜。　　 到这个城市已经十年，印象中过得最多的日子是冬天。在这里，每天早早起床，趁着黎明的夜色挤进公交车，到城市的另一端上班。下车、走路、进门打卡，然后打开办公室，开电脑、擦桌椅、整理桌面，认真重复地清扫昨天留下的所有痕迹，最后，打开窗口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经意间，才发现随着年龄的增大，我的世界一点点地变小了。　　 唯有身处忙碌的喜悦里，才会知道天地之间，有一份无法言语的玄奥。每一天的日子，唯一要做的事情，仿佛就是清理昨天。而昨天，就像没有好好过、不曾发生什么似的，安静地一次次向你告别。其实，生命也是一种告别，向远去的昨天，也向内心的自我，更向广袤的世界，做着义无反顾却又无可奈何的告别。　　 提前退休后，蜗居在家，日子又变得简单、透明很多，想做的事变得杂乱、细微起来。似乎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你能好好活着、感受着。　　 站在被改变的生活中央，于断然的变化的世界里，让我认清着自己真实的面目。虽然城市很大，高楼群聚，却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反而，让人有一份被代入的真实感受。现在居住的小室，面积不足40平米，是一座公寓。就位于城市最繁荣的中心区域。窗下，警察、商贩、学生、市民，提着食物走的，拎着东西回的，天天都能让人看到不同面孔。公交车、私家车和其它作业的工程车，每天都是车来车往繁忙无比；即使在半夜时分，也能听到窗外有人行的脚步和说话的声音。居住于此，虽有过减少购物的念头和行为，可是，房子还是在一天一天中空间被占，日益变得拥挤起来，衣服、鞋帽、餐具、食物、电器、书籍、电脑和说不清有多大用途的物品，它们慢慢地多了起来，好像这个小屋也归它们支配。它们是我们的朋友，一直都在用填满充塞的温暖，故意消除我们清静下来的寂静。　　 这才是属于我们的私人拥堵，比起这座城市的车辆人流拥堵，侥幸的程度上不知要减松多少。几年来，这间小小的家几乎无人光顾，我们也出于各种难以言说的原因，不愿意请人来家作客，所以，家只属于我和妻子所有。虽然显得有些挤，几乎容不下两个人同时出现，可是，小有小的好处，咳嗽一声都知道身体好坏，谁在哪儿，谁在做什么，都会放眼过去一清二楚，互不相瞒，也相瞒不了，相爱之人是需要时刻看到对方。卧室小，却能让俩人同时安然睡下做出好梦，只有拥抱、并无拥挤；卫生间小，可以让俩人同时洗漱，彼此擦拭身体，其乐融融；客厅稍大些，坐在沙发上，说着话、喝着茶，看俩人都喜欢的影剧。做饭时，俩人同时进去的小小的厨房，就会转不过身，我们就采取轮番上阵的方式，你切菜揉面做饭，我剥葱剥蒜刮土豆皮，一个人一个人来，你做完饭我再却做菜，你洗好碗盆锅，我才去收拾灶台抽油烟机。　　 房子虽小，窗口却可以随时打开，可以看到很大的世界。有时看黑夜，看星星亮起，看月亮升起的景像。我就想，一个月亮要挂在空中，一千个月亮也需要挂在空中，挂在空中才能避开狭小，我们都有自己的月亮，为何不高高悬在空中？生活的快乐，并不需要面积太大的空荡，而是需要用一种彼此擦身而过的拥挤，幸福式地表达出一份毫无间距的亲近。妻子常会调侃我有些阿Q精神，我只是笑笑，不会和她计较什么，就算计较目前也改变不了什么。看来没有这种精神还真不行，否则，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多会因为房间小、没私车、收入少、饭菜没肉和地位低下而委屈致死的。自己气死自己，没过上将来肯定会来的好日子，多不划算。　　 我种的一盆小花，是娇嫩的绿萝，据说能调节人的心理情绪。只是长了好多年，它们既不长大，也不变小，像习惯了的岁月那样，外观模样和精神世界，慢慢腾腾地似乎依旧没变过。我知道，它很机灵聪明，早早知道，每年春天要来的讯息。今年也一样，跟着大地的回暖，快乐地脱掉墨绿色的外衣，抽出真正的绿荫。它又一次告别了小房里沉寂的心态，平坐在被我端到的窗外平台上，感受新一番的阳光、充满新鲜的日子。　　 家养的小花狗，陪着这盆小花过了整整一年，它才一岁，它们都是花。如今，随着花盆的再次搬移，它会趁主人不注意，挺直身子伸出两只前爪，用力地趴在窗台上，伸着鼻子用力嗅着盆花，那是它们都相爱相伴又熟悉的气息。　　 窗外，是别人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更是小狗的世界。这个世界非常美好，像人的心情。这一切都是从窗外带来的，温暖的气息、明亮的光线、抽绿的树枝，还有渐渐蓝起来的天空，让窗口显得别有情趣。　　 谁的生命不是一扇窗口，谁的今天不是明日的窗口？窗口内，我坐着打开电脑，让一队队熟悉的思绪，排成这篇文章的每一行字，文字如融化的雪水，流动的空气，院里的狗吠声，顿时间被打开，轻松地涌动在我的指尖。只是，需要我有一份坚守打开窗口的信心。　　 原来，窗口就是整个世界，就是永远都会美丽下去的风景。　　 二〇二一年四月十三日于乌鲁木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