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花】花开又时节（散文）

　　我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中闻到了一股久违的花香，突然才想起，又到了桂花开的时节呢？“八月桂花遍地开”，桂花开了，丰收的时候也到了。　　 桂花与世独立，百花散尽，才绽放花蕾，为这段空白送上一段花香。桂花香味浓而醇，“八月桂花香万里”，花香经过风的传送，吹过田野，让田野劳作的人们闻到；飞过森林，让鸟儿们闻到；翻过山岗，让山外的人也闻到，告诉世界，桂花香了。　　 桂花飘香的时候也是收割稻谷的时候，黄色饱满的稻谷，一片连着一片，甚是喜人。炙热的太阳，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家家户户磨刀霍霍，准备收割稻谷了。那时候还没有机器收割，全靠人力，也不用请人，邻居们自会来帮工。帮工就是今天他们来你家帮忙，干完了，明天这家的人又去他们家帮忙，一家家收割过去，人多力量大，不会误了收割的时间。一大群人在田野里挥动着锋利的镰刀，欢快地刀舞，与倒下的倒杆，似一场敦煌飞天舞稻，优美而动人。人们干得兴起，还来一场山歌，一阵阵歌声飘满田野，真是热闹非凡。一片片稻杆在人们汗水下倒下，变成了金黄的稻谷，堆成一座座小山，收获的喜悦布满了每一个人脸上，再加上桂花的香味不时的飘过，让人们享受着双重喜悦。　　 桂花从颜色上分为四类，金桂、丹桂、银桂、四季桂。金桂黄橙橙似丰收的稻谷；丹桂红彤彤似红火的生活；银桂白如月似平淡的岁月；四季桂四季盛开，一片鸟语花香。桂花也逃不过“冷落成泥碾着尘”的命运，人们为了留住它们的香味，把桂花做成可口的桂花糕，美味的桂花酒，再配上刚收割稻子做成的新米，村子里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开一场“丰收宴”。细小的桂花，一朵朵采摘，难度太大，人们在地上铺一块大布，爬上树上，一阵摇晃，一阵花雨漫天飞舞，飘落大地。然后人们把花朵收集起来，就可以做桂花糕和桂花酒了。桂花糕是以糯米粉、蜂蜜、桂花为原料制作而成，又甜又香，让儿时的我们爱死了。至今我回味起桂花糕，都还感觉一阵花香飘来。桂花酒是以桂花泡成的酒，泡得越久，味道越正。桂花酒后劲很足，却很好入口，很易醉人。我的二叔，经常吹牛说自己是“酒中仙”，千杯不醉。于是在丰收宴上，爸爸与其他叔伯故意频频劝酒，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被抬着送回了家。第二天，他酒醒后，发现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桂花香，不得不感慨桂花酒的香。从此以后，二叔在也不敢再碰桂花酒了，也不敢说自己为酒中仙。　　 我家屋角就有一颗桂花树，需要两个成人手拉手才可以抱住，枝叶茂盛，似一把盛开的大伞，下雨天不会漏雨，大太阳天不热，是一块风水宝地。男人们干活累了，坐着树下歇一下，聊一聊农事，谈一谈时事。女人们把家里忙完，三三两年聚集在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八卦一番；老人们在树下放了棋盘，几个人聚集在一块大杀四方。广场舞流行的时候，桂花树下又成为了天然的舞场，无论年轻人、老年人，只要喜欢广场舞，都可以下场大跳一阵。桂花树一直默默的伫立在哪里，静静的看着村子变化，无论贫穷、富贵，桂花树都不离不弃。它不知活了多少年，我曾问过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老人是我的祖奶奶，他出生于清朝末年，穿过了民国，来到了新中国，已经九十多岁了，岁月的沟壑留在脸上，似桂花树的树一样皱巴巴的。她告诉我，从她记事起，这棵桂花树就在这里了，这棵桂花树至少两百岁。人老成妖，树老成精，桂花树已经成了村子的守护神。有些人家小孩子晚上睡觉不安稳，哭得厉害，人们就会拿上香烛来到桂花树下，祭拜一番，算是问下这株成活上百年的树精，家里的宝宝是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让它帮忙赶走。祭拜完后，宝宝出奇的不哭了，也就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老树已经成精。每当有人家里面添了新宝宝，都会来祭拜它。这棵桂树已经很老了，但是每年都不会拉下盛开的时节。八月已到，蓄势一年的力量就要在这里绽放。当桂花开放的时候，我们都会为它高兴，显示着它还没有老，还能继续把芳香留在人间，还能继续守护着村子。　　 小时候，我经常在桂花树下，听着老人们讲着“吴刚伐桂”的故事，从我们记事起，就知道月宫里面有嫦娥、玉兔，还有伐桂的吴刚。据说吴刚得罪了玉帝，玉帝为了惩罚吴刚，让他砍完月宫里面所有的桂花就原谅他。吴刚力大无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砍完月宫里的桂树，于是玉帝又反悔了。他让吴刚白天砍的桂树，晚上从新长好，循环不休，一直砍不完。我更倾向于吴刚在伐桂的时候，被花香地感染，下不了手，所以他一直砍不完。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与小伙伴们会傻傻地盯着月亮，仔细分辨，指着连自己也看不清楚的阴影，大喊着那个身影是吴刚，那个身影是玉兔，那个身影是嫦娥，那时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　　 年老桂花树最终没有能够逃脱岁月的追杀，在我离开故乡的那年，再也没有能够开出美丽的花朵，在那个冬天彻底干枯。爸爸很怀念老树的离开，又在原来的地方种上了一株新的桂花树，希望桂花的花香继续飘满乡间。但是，爸爸种了很多次，新种的桂花都活不了，在故乡的上空再也闻不到香醇的桂花香了。　　 现在，城市里随处可见到桂花树，也可以闻到花香，只是香醇的花香与空气中的难闻的味道混合，再也闻不出故乡的桂花相同的香味了。故乡的桂花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香味，任何的花香都代替不了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