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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那年、那月、那天下午(散文)

时间:2021-09-18 04:47
  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腊月的一天下午。我要返回西安,正好李良到粮站给她办粮户关系(她从铜川才调到咸阳),我们正好一路,俩人借机送我到咸阳火车站。李良用自行车带着我,她骑着我这次送给她的这辆深红色“梅花”女车走在前边。   夕阳斜照,橙红色的一抹,象似有非有的轻纱披在这座古城上。“梅花”自行车镀铬瓦圈闪着银光;车锁钥匙上系着一朵小红花,花芯点缀着几颗璀璨的珍珠。从西安动身前,我把这朵小红花上有烫金“新娘”二字红带撕掉,取下车钥匙环上的一把钥匙,把同牌子的另一把车锁钥匙扣正在这把钥匙环上,然后拴好这朵小红花。我又把取下来的小红花系在另一朵相同的小红花上,收藏起来,这才动身,盯着她车锁上的这朵红花,油然生出甜蜜幸福的激情。   仨人来到粮站大门外。李良进了大门,我和她在大门对面马路边等他。这是我们唯一可单独交谈的机会。首先,我向她忏悔,十年前不该把她抛弃,追求现夫人,造成终身遗憾,对不起她,请她原谅。   “我要是不原谅你,能给你写信,寄钱支持你上大学吗?”她长嘘了一声:“你抛弃了我这个高小文化的穷工人追求你高中的同学,我理解你是想追求事业上能帮你一把的人,而不是那种胡闹的人。不然,我绝不会冒傻气。”   我仰望着天穹上那朵被夕阳回光染成紫红色的雯云,喟然长叹。   良久,我才一字一板的说:“我始终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甚至当着现夫人面都这样说。不信你去翻翻我那三本日记。”   她嫣然一笑:“如果是真心话,这就是你们文人眼里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客观,我是个很注重客观现实的人,知道自己姓啥叫啥。”   我指着自己心,情不自禁说:“你给我的帮助超过了一个妻子的作用!”   “是吗?”她歪着头,打量着我:“好了,作家先生,别唱颂歌了。”   “真的?”我恳切的说:“这些年来,每逢艳遇,当我盯着塑料腰牌里你那微笑的半身像,就好像你在嘲笑我;每当陷入生活、事业困境,想到你,我浑身就产生一股无穷的力量,将来一定让你为我的成功而高兴自豪!”   “我不信我有这么伟大的作用。”她脸上绽开笑容,容光焕发,显然被感动了。   我盯着她扶的“梅花”自行车,说:“怎么报答你?我绞尽脑汁,最后想到你最喜欢梅花,就买了这辆自行车。”   她睥睨着我,诡秘的一笑,说:“我可以断定这辆‘梅花’车锁两把钥匙有一把是假的。我还肯定你也有一把这个车锁的钥匙,钥匙上还系着一朵有‘新郎’字的小红花。”   倏地,我只觉脸发烫,只好默认了。她手指轻轻地在我额头点了一下,亲昵地骂了一句:“看把你想死了!”就扑哧笑出声。   忽然,她收敛笑容,朝粮站呶了呶嘴,原来李良出了粮站大门向这边走来。   我们边说着,边像火车站走去。   这时,火车站广场“59”路公交车站牌下为了一大堆等车的人。一辆“59”路公交车停在我们面前,人们蜂拥而至,我最后一个挤上车,李良和她站在马路边。李良笑呵呵地向我挥手,喊:“再见!”她却站在李良身后,两只带着白尼龙手套的手不停擦着眼睛。汽车喇叭声惊动了她,她抢在李良前面,走到车门跟前,我急忙走到门口,只见她泪光莹莹。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擦着滚到脸颊上的泪珠,脸上却露出微笑,嘴唇抽动了几下却没出声。我这双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隐约看见在她身后发呆的李良,我嘴唇动了动没有吱声。她强颜一笑,点了点头,这棱角分明的嘴唇又动了动。我也无声的点了点头。泪水流过我的脸颊,全然不知。她又拭着滚出眼眶的泪水,嘴唇扭动了几下,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泪水又涌出眼角,在她脸上流淌,露出笑靥,嘴唇动了动,摇了一下头。我本能的动了动嘴唇,点了一下头。她又嘴唇抽动了几下,摇了三下头。   这场“哑语”式的心语交谈,在我一生中是第一次体味。这无声的衷曲,饱含着相互间那深沉的爱、关怀、祝福和安慰啊!   这时,几声急躁的喇叭声,女售票员站起来,把我拉到她的位子上按我坐下,她随手关上车门,汽车开动了。   我右手托着发烫的额头,捂着眼睛,那遥远的往事历历在目,鬼使神差地想到十年前那个撕人心肝的春夜,她在院子里哭,我拉着她那只冰凉的右手,摇着,痛心疾首的喊:“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死了哇”……   人死是不能复生,可你为什么象幽灵似的出现在她这个贴着“五好家庭”奖状的家?象今天下午分别的情景,作为一个男人李良心里会产生什么?你真的爱他、祝福她,你就应该“真死”!   这样,大千世界就会少一部即兴悲剧呀!   永别了,我的心上人!   这时,暮色苍茫,西边天际燃起血红凝重的霞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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