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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春】又到榆钱飘香时(散文)

时间:2021-09-14 01:24
     淅淅沥沥的细雨下了一夜。早晨醒来,阳光正好,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中带着花香的甜味儿。苍翠的草坪上点缀着一片片雪白的樱花、鲜红的碧桃和一串串紫荆花,仿若一匹色彩斑斓的锦缎,明媚而亮丽。   楼下的阿婆坐在门口,笑意盈盈地择着簸箕里的榆钱。我一阵恍惚,自己久闭小区之内,竟然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榆钱上市的时候呢。   榆钱,又叫榆实、榆树巧儿,是榆树的翅果(也有人说是种子)。外形圆而薄,很像钱币,所以得名榆钱。当然,我丝毫不怀疑有人更喜欢的是它“余钱”的谐音。每年二三月份,春风拂绿,金黄的榆钱就一串串地挂满了枝头。   榆钱可以安神健脾,治神经衰弱。而清代词人王鹏运在《点绛唇·饯春》中则说,“抛尽榆钱,依然难买春光驻。”借物抒情,感叹抛尽榆钱,仍然难把春光留住。   我笑着与阿婆打招呼,阿婆同样笑着,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地告诉我,儿媳妇知道她喜欢吃榆钱,特意跑到早市买来的,十多块钱一斤呢。我说,儿媳妇孝顺,阿婆有福。阿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看着阿婆手中莹绿的榆钱,想起了东北老家。老家的土地上以杨柳居多,榆树也有,却不常见,也极少有人拿来做饭菜吃。真正喜欢上榆钱是结婚后。忘记了哪一年的春天,二姐来探望公婆的时候,除了带来自种的绿色无公害蔬菜和时鲜水果外,还带来了一小袋圆圆的窝窝头。与平时的杂面窝头不同,这次的窝头是深绿色的,里面还夹杂着细小的叶片。二姐看我疑惑的样子,笑着说,“尝尝,还没凉呢。”   掰下一小块窝头,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用舌头慢慢触摸,感受它独特的味道和芳香。一个窝头很快被我吃完了,我满足地咂咂嘴,笑着问,“姐,这是啥啊,真好吃。”   “这是榆钱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拿来几个给你尝鲜的,你若喜欢,我下次再多带些给你。”“谢谢二姐,很好吃呢。”我意犹未尽地说。   那天二姐跟我聊了很多。从二姐那里我第一次知道,最早出现的榆钱是金黄色的,过不了两天就变成了嫩绿色,然后慢慢变成青绿色,最后变老的时候已经是灰白色了。她知道我是第一次吃榆钱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说,“榆钱有很多吃法,以后我慢慢做给你吃吧。”我忙不迭地点头,摇着二姐的手臂,笑着说,“好啊,还是二姐最好了。”   隔了一天,二姐又来了,这次是带着一袋子洗好晾干的榆钱。那天二姐给我们做了榆钱蒸饭。她把榆钱放在盆子里,撒上适量的面粉和一些花生油,搅拌均匀,放在笼屉上蒸熟,趁热放入盐和香油,再次搅拌均匀。   二姐一边做,一边给我讲解做榆钱饭的注意事项。择榆钱的时候要掐去蒂,把一大朵一大朵的榆钱变成一片片的;清洗的时候可以放入一点盐,搅拌后浸泡20分钟左右,再漂洗两三次;清洗好的榆钱要晾一下再放入面粉,拿筷子搅拌均匀,使每片榆钱正反两面都裹好面粉,原本单薄纤细的榆钱立刻变得白白胖胖的。   蒸熟的榆钱已经从青绿色变成了浅黄色,盛在瓷白的碗里,颜色分明,格外好看,吃的时候根据个人喜好拌上调好的醋蒜汁或者辣椒油,入口鲜香,回味无穷。   那天的榆钱饭我吃了两碗,婆婆笑着打趣说我是松紧带肚子,遇到好吃的使劲吃。二姐笑着说,我家屋后就有两棵榆树,你喜欢,以后我年年送来给你吃。   2010年的春天,二姐家的新居落成,我和小妹一起过去给二姐道贺。一溜坐北朝南的房子宽敞明亮,院子很大。院子里被二姐规划了不同的区域,养着鸡、牛。中间狭长地带栽着柿子、枣树、石榴、核桃树……像一排整齐划一的士兵,守卫着二姐的小院。果树下零星地点着几棵草莓苗,挨着草莓苗的就是二姐重点呵护的蔬菜区了。春日阳光下,韭菜,青菜,豌豆……绿得如碧玉,让我们羡慕不已。   我们又绕到二姐家屋后,我第一次仔细地审视着榆树。那是一对比肩而立的兄弟,灰褐色的树干挺拔俊逸,茂密的枝头相互交织在一起,延展到两层楼的高度。枝头上挂满了一串串浅绿色的榆钱。它们挤挤挨挨地簇拥在一起,仰望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微风轻拂,它们回报以温柔的轻笑。   我和小妹摘了很多榆钱,淘洗干净后,二姐给我们做了小米榆钱粥。金黄的小米配上嫩绿的榆钱本就十分养眼,二姐又在其中加了几颗鲜红的枸杞,越发让人垂涎。剩下的榆钱二姐一分为二,一半加入盐、酱油、香醋、葱花、香菜和辣椒油,鲜香爽口,欲罢不能。另一半则加入了白糖,吃起来鲜嫩脆甜,独特的风味让人回味无穷。   流年似水,二十多个春夏秋冬过去了,每年春天我都吃到了二姐送来的榆钱,我也跟着二姐学会了榆钱蒸饭,榆钱汤,榆钱炒肉等各种好吃的做法。   遗憾的是去年冬天,一个寒冷的黄昏,二姐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时至今日,每次想起二姐,我总会泫然欲泣。2021年的春风又拂绿了山川河流,又到了百花争艳,榆钱盛放的时候,我却再也看不到二姐,再也吃不到二姐给我做的各种榆钱饭,榆钱菜了。   “抛尽榆钱,依然难买春光驻。依春无语,肠断春归路。春去能来,人去能来否?长亭暮,乱山无数。只有鹃声苦。”二姐,你家的院子还在,你家屋后的榆树还在,可是你还能回来么……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我用纸巾轻轻拭去腮边的泪痕,起身开门,原来是楼下的阿婆。她笑着对我说,刚做好的榆钱馍,送几个过来让你尝尝鲜。我跟阿婆道过谢,转身,泪水再次滚落,滴湿了手里依然温热的榆钱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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