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外婆的茶叶情（散文）

　　外婆家的后园有一片茶园，对于外婆来说是宝贝，但对于我来说是乐园，我虽然长得胖，大家都叫我“胡司令”，但我依然如故，因为有外婆宠着！我小时候就喜欢和外婆和姨妈在一起，姨妈上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着我，那是因为我有时想去学校看看，我想读书！　　 说实话，我只记得5岁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在外婆家，我是最小的，家庭成员就是外婆、大舅舅、细舅舅、姨妈，还有满舅舅和我，一大家子，都听外婆的指挥，大家都各司其职：大舅舅和细舅舅外出挣工分，姨妈和满舅舅要读书，都只有十几岁，外婆照顾一大家子，很累！　　 外婆对我的宠爱，从我在她家可以深切感受到，还有就是外婆过世时还在念着我，我去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是她躺在棺材里，我喊了一声：“外婆，我来看您了！”我看到眼泪从她老人家的眼角流了下来，我知道外婆听到了！　　 我最喜欢和外婆在一起，她长得慈祥，头发乌黑，就是下巴有一个“疱”，老人家都说是吃了坟上的蕨菜变成那样子的，后来我才知道是缺碘的缘故，是大脖子病。　　 外婆是个乐天派，每天看到的都是她的笑容，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后面跑，莲藕似的腿移动起来也能跟上六十多的有点佝偻的外婆。调皮的我有一次就问过外婆：“外婆，您拖着一个大脖子，怎么还走得那么快！”外婆只是呵呵一笑，说了句：“小屁股！”然后让我跟上。其实我也不懂她的意思，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只有加快脚步。　　 茶园，对于外婆来说，是一个生活的经济来源，每年的很多收入都靠它。茶园就离外婆家后面水井上的半里地左右，那里既是菜园，也是茶园，在我的印象里就是四季如春。　　 外婆家的茶树都是栽种在畲坎上的，一个一个弧形，四季长绿。每年春天是外婆最高兴的时候。初茶采最嫩的芽，只有芽尖，嫩黄嫩黄的，从墨绿的叶子丛中用手轻轻地掐下，迅速放入竹篓里，人在树上，在绿叶间，春风吹拂，外婆的青丝在额头游荡，她偶尔用手一捋，好美好美！　　 第二批茶，是采含嫩芽有两片叶的茶，这时候我就强烈要求外婆给我一个小竹篓，其实我也是个帮倒忙的货，经常让外婆担心。　　 记得有一次，我高高兴兴地爬上树，不到树的半中间，突然脚一滑，“啊！”的一声，把外婆吓了一大跳，“乖乖，你怎么了？”我马上踩稳树枝，咧嘴一笑：“婆婆，我冇事！”外婆见我开始学着她的样子采茶叶，一颗心才放下来。但是还没有忘记补上一句“爬（方言音：lá）树小心哦，别掉下去啰，掉下去就成饼子了！”　　 忙活了一天，我们背着满满的茶叶，她牵着我的手，蹒跚地走回了家，就因为是下坡路，所以很慢很慢，一步一个脚印，到家都快天黑了。　　 天黑了，外婆也没闲着，要给一家子准备饭菜，其实当时的菜都是自己种的蔬菜，很简单，就三四个小菜，加上两个荷包蛋，荷包蛋是为我煮的。　　 吃完晚饭之后，外婆还是忙，那就是炒茶、揉茶，现在我知道是“杀青”，但当时我真不知道外婆弄这些树叶干嘛，还那么辛苦。　　 每次看到外婆布满青筋的手在热滚滚的茶叶上揉搓，把茶叶揉成条状，我都会不解地问：“婆婆，为什么要揉成这样子？”外婆会说：“小样，这是茶叶，揉成这样可以卖出去，变成钱，能买糖吃！”听到外婆说可以买糖，我就来劲了：“婆婆，我也帮忙揉，我要吃糖！”虽然干劲十足，但当我的手接触到茶叶时才知道好烫，马上就缩回了小手，在嘴边不停地吹着……　　 现在每次喝茶时我都会想到外婆的那双手，那双不停地揉茶叶的手，生活真不容易！茶，在我们中国存在了几千年，苏轼就曾写过《煮茶经》，对茶文化做了很好的总结。茶文化在我们中国是国粹，其他的都是后学，和中国讲茶道，那是少了见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就有“茶肆”，可见茶在宋代有多盛行，从宋开始就有海上丝绸之路，茶叶和瓷器就远销海外，那时就远到法国，成为皇家专用饮品。　　 对于外婆家的茶园，我现在相隔四十多年没去了，外婆过世后，我是送她老人家上山的，因为工作原因，也没去成，物是人非，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只记得，满坡的畲坎上都是茶树。　　 每次喝茶，就想起外婆的茶园，想起外婆揉茶叶的手，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