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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人生难以初见(散文)

时间:2021-09-11 02:48
  那天我去给奶妈扫墓,当祭扫完我正沿着台阶往下走的时候,遇到了你确切地讲是你们——你和你的妻子。因为这也是你妈妈的墓。你有点惊讶,问我“怎么到这来了?”我说“扫墓。”你热情的伸出手我们的手难得地握在了一起,记忆中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般谦谦君子过。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为了不使你旁边的那位难堪,我抽出了手。这时她好像也反应过来,问:“这是珠珠吧,怎么这么年轻哦。”我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本来就比你小嘛。”因为我知道你的老婆是你的同班同学,这是听你姐姐说的。我还知道她在班上的绰号叫“老妈子”。这是你的另一个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同事告诉我的。这时你老婆又开口说:“听说你现在回*昌来了,到我们家来玩撒,你住哪里?我们也可以到你家去坐坐,这有什么嘛,都这大年纪了。”这说明她也了解我们有一段那么刻骨铭心的过去。我不置可否,转身走了。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眼里噙着的泪水。   算起来我和你有二十来年没见面了吧。大概是一九九七年中秋我小儿子刚考上大学的那年,我也有了一定的自由度。想到你的母亲我的奶妈大概快要九十岁了。我揣着抛掉的唯一一只购买的股票的钱(这只股票没卖的时候不涨,卖掉以后还没等我到家,在火车上就从报纸上看到了涨得很可观的消息,但我也认了),从外地赶到南昌。想趁着给奶妈过生日,我们兄弟姊妹也聚一聚。开始姐姐打了电话给你,你说没空不肯来。后来我又作了努力,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我说“我能从外地赶来,难道你一餐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你还是不肯。是呀,你多忙,忙得有点恩断情绝。我鄙视你,并发誓以后不会再和你交往。   我们相识是因为我是吃你妈的奶水长大的,那时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一个共同的母亲。在我断奶回到养父母家后,奶妈和奶姐姐也会经常到我家去看我或者把我接到你们家去住一段时间。你们家是一个大家庭,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除了大哥解放那年去了台湾,最小的妹妹因为带我送了人,家里还有鸿春哥哥,细妹姐姐和你再加上我这个天外来客。那时你们家住在城郊一个叫东带子巷的地方,家的门口有两汪清浅的池塘,是一条小径将它们劈成两半的。每当盛夏池塘里满是荷花,招惹着我们围着它又蹦又跳,有一次竟然还掉进塘里去了。走过这条小径便是碧绿的菜畦,前面有朦胧的远山,带给我无尽的梦幻,童年的这里就是我们幸福的天堂。在那里鸿春哥哥会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粘知了、捉蜻蜓,细妹姐姐帮着奶妈看护着我们。我们就这样在两小无猜中慢慢长大。   等到上了学,每逢寒暑假我便要“回家”,回我奶妈的家。   但这时奶妈已随细妹姐搬到了砖瓦厂,因为姐姐已经结婚,姐夫的工作单位就是砖瓦厂。我们两个白吃的也随之住到了那里。后来姐姐生的小孩也加入了我们淘气的行列。记得奶妈做的米酒真甜,甜醉了我那颗幸福的心。当时同住一起的还有姐夫的妈妈,一个非常和蔼的老人。两亲家母住在一起还那么融洽真是不多见。鸿春哥哥也另有了归宿,我们也经常会去他的家蹭饭。记得有一次吃猪脚,坐了满满的一桌人,非常开心,最后吃得把我的嘴巴和指头都粘在一起了。   你比我大三岁,小时候也很淘,是属于不太做声心里想事的那种。经常看到你玩得满脸都是泥和汗,心里就给你取个外号叫“大花脸”。知道你在学校读书成绩很好,否则不会考取五中高中,但我似乎比你还要更优秀些。记得我刚升入一中初中的时候,你已读高二还不是团员。家里人就开玩笑说,两个人比赛看谁先入团。但我还是比你先了一步。随着岁月的流逝,“大花脸”究竟长成了大小伙。你到我家来不再需要跟着妈妈和姐姐,一个人也会经常来。也许你早已经知道你妈带我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想让我成为你家的一员,我又何尝不想。你私下里跟我说你想去参军,如果不是有意,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在文革中,没有了课上,除了开始忙了一阵子闹革命以外,以后都在逍遥。那时最吸引我们的是毛主席像章,你只要有了好像章都会从老远的学校跑过来和我分享,还有你们学校造反派办得的“一小撮战报”很有名,有点像投枪像匕首,读起来让人豪情万丈。你也会一期期的收集然后抽个时间给我送来。   一九六八年,在社会上疯了两年的红卫兵面临着寿终正寝,我们的归宿是“四个面向”。那时我们追随革命也追随理想,我因还没有吃过亏所以对于分到哪里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概念属于比较幼稚的那一类,你却不然,大概有了自己明确的目标。都说女孩子成熟得比男孩子早,历史证明:非也。几十年后我们那些兵团战士聚会,许多男士们都袒露心声,说那时就看上了谁谁,可我们还一脸的朦胧。但你又一直被一个阴影笼罩着,那就是因在解放那年你大哥跟随国民党的部队去了台湾,变成了属于有海外关系一类。在那政治挂帅的年代这是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在分配时你背着这个包袱去了农场,没有告别。   巧的是一个月后我也和你分到了同一个农场,我本来是到井冈山,后来因为临时情况的变化就把我们这些人全部下到了农场。我倒没什么,到农场就到农场。我的自信心好像有点过剩的感觉。在农场我们之间并没有擦出更多的火花,只是礼节性地往来,而更多的还是我到你们连里去,以去看我小学一个同学的名义。但在知道我要上调到工厂的消息时你来了。记得那天我送你回连的时候我们一同走在鄱湖大堤上,偏西的月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肩并肩地走过,而更多的是在一起相互斗嘴玩。以后你除了给家里写信有点抱怨以外,几乎和我断绝了来往,我回家碰到了你约你来家吃饭,你也不肯。你可能觉得我们的距离变远了。   我虽比你先上调工厂,但随着政策的松动你在你同班同学也就是你现在的妻子的帮助下回到了省城。也许是为了感恩,你娶了她。在恢复高考以后又考上了大学,毕业后留校。随着改革、对外开放的步步深入,有海外关系的人要求进步反而成了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你的日子从此风生水起。   本来这也没什么,你有你的命,我有我的运。不能牵手情谊尚在。可是你好像跳过了以前的那一页,实实在在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我约你,你不来,去看你,很冷漠。我能报复你的就是,把你以前送给我的所有东西撕个粉碎,彻底清除。   如今大家都退了休,我也回到了家乡。有时会碰到,有时也会从你姐姐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你现在好像有点很关心我了,很想听到我的哪怕一丁点儿信息。但我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愿望,因为我从你的一次次伤害中读出了你的自私和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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