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 主页 > 诗文鉴赏 >

【晓荷*人间百态】如风兄弟(征文·散文)

时间:2021-08-04 01:47
     认识如风的时候,也正是我初中毕业的时候。   他是应届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到我的母校任教的。初见他时,毫不装饰的穿扮,一头零乱的黑发微卷,架着副棕黑框眼镜,借用鲁迅先生的话说:“瘦的教人担心”。但精神气儿极好,阳光灿烂着,口才更是震惊四座——我极快地发现了他身上有股粘性的亲和力。   当时我的母校残旧不堪,教师师质极差,全是民办老师或老古板(全用土话讲课)。所以年年中考,在全县十八个乡中中总是倒数第一,学风极不景气。   正所谓“不破不立”,上面大刀阔斧地走马换将,大量吸取青年才俊,以便给死气沉沉的学风注入新鲜血液。如风正是在这个时候临危受命而来的。同时还有十多个来自湖南、湖北的大学生组成了青春一派,开始了普通话讲学、科学地开展各种文体活动,使校风、学风焕然一新,从而生机勃勃。   我当时既不念书也没出去打工,便整天在学校厮混,和这些年轻的老师们极快地称兄道弟了。   一九九O年的下半年,当时的乡下没有娱乐场所,每到黑夜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年轻人总害怕寂寞,当时正流行街头舞王,舞厅遍地开花,唯独我们街上没有。但这并不防碍我们跳舞的热情,周六、周日趁学生都回家了,把课桌及櫈子靠一边堆放了,偌大的教室便成了我们的舞厅。没有音响就用录音机凑合着,伦巴、探戈、恰恰及交谊舞全都跳得亢奋热烈,不累死不休。而我和光艳、如风则爱跳追舞,你追我赶永远追赶不上的步伐当真潇洒极了。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罢,我和光艳、如风三人的友情很快便亲如兄弟了。直到这时才知道如风原来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只是命运作弄,他三岁的时候当军官的父亲就英年早逝了。若非如此,他也就不可能来这儿教书,自然也就不可能认识我们了——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的父亲当时已是副军级军官,逝世后的追悼会盛况空前,为方便大家吊唁,县革委会特地把灵堂设在县城关小学,吊唁的花圈绕校园摆了一圈。   父亲去世后,母亲独自一人拉扯五个子女,真正的含辛茹苦(到底是将门之后,兄妹五人如今全都出人头地了,无论为官的还是经商的,最小的如风也是县职业中专政教处主任)。   如风自高中开始便勤工俭学,以分担母亲的压力。上大学后,哥哥姐姐都已成家分开住了,为了完成学业又不让母亲担心,如风便给学校附近的孩子做家教,还帮学生家里打扫卫生。在他的三年大学生涯里不但没花母亲一分钱,相反还交给母亲一千多元(那时候教职工工资才一百多元)。   我们几个在一起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节假日更是一起爬山一起玩水,一起幻想着未来的另一半的样子。   再次中考时,升学率竟然一下子窜到全县第十名!可见并非我家乡的子弟愚昧——而是教书育人的师质太差。   这时候,如风和光艳的丘比特神箭也已射出,双双捕获了另一半的芳心,都是学校的青年女教师。   我也厌倦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瞎混生活,背起包袱跑到广东去了。   到了广东后才真正明白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一无文凭二无特长,兼之眼睛太差,细活不能干,而重活又干不了。从此辗转流离,受尽世间冷暖和人情淡泊。   一年后,我背着空空的行裹落暮而归。家乡再落后,却有割不断的亲情和亲密无间的兄弟。   如风这时却因为教学出色而被调进县职业中专任教了。   我在家很快便呆烦了,又想念如风,便带上几件衣服去找他了。   当时的县职业中专是全县农家子弟向往的摇篮,因为这所学校是以学专业为主、功课为辅的的技术学校(高考班除外)。开设的家电维修、茶果、园艺及幼师等专业极为红火,导制全县初中中考,首选师范学校、次选职业中业、第三选择才是普通高中。   当时的职业中专处于县城外的山坳之中,依山傍水,四周是广泛的茶园和竹林,空气清新风景宜人。   我在如风这里一呆就是大半年,期间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如风把钱和餐票放在抽屉里任我自由消费,还弄来游戏机和学校的借书证让我打发时间,没课时就去台球室挥上几杆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每一间饭店和小食铺都留下了我们的笑声,每一条小路和巷角都印下了我们的足迹,直到我再一次奔赴广东。   这一次的广东之行我去了一家影剧院写宣传海报,每天轻闲得很,所以一呆便是三年。   三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回家,但三年后回家时,我已经和女友双宿双飞了。   如风此时已经结婚,只是结婚后新娘便辞职下海经商了,在县城开店经营女人用品及纸品、化妆品类,生意十分红火,次年他们的爱情结晶诞生了。   我和女朋友回家后当年冬天便结婚了。   结婚后,我在家乡开了一间副食店。但那时家乡还很贫困,生意十分难做,赊账的越来越多,本小利薄很难经营。正不知进退时,我家却遭遇了恶妇投毒事件,几番折腾后债台高筑,好在全都化险为夷(多年后此案告破恶妇被绳之于法),这时我的长女也出生了。   那时的窘境我永远都不想再次经历,如风和光艳始终给予我精神和经济上的援助。我曾经问过如风:“我用你多少钱了?”   如风答:“困难只是暂时的,别纠结这个问题,等你条件好时再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话是如此,但心里终究不好受,既有对如风知遇之恩的感动,更有对自己的不作为羞愧。   可命运总是和我作对。   我的视力缺陷带给我无尽的苦恼,又苦于无一特长,在求职途中屡屡碰壁,不得不年复一年陷在穷困中无法自拔。我常觉得愧对于妻子,我没能力让她衣食无忧;同时又常庆幸妻子的顽强和宽容,她用勤劳的双手支撑起了所有希望。   有朋友的支持,有亲人的理解,我终于克服种种困难,日子虽然拮据,但生活充满阳光,我从此开始了荒芜了几十年的读书、写作梦想。   不管身在何处,在内心最想聚齐的还是如风和光艳(光艳数年前癌变离世是我永远的疼)。   如风永远都是一副阳光灿烂的形象,他常信奉“知足常乐”,去想去的地方游玩,找想做的事情做做,名利尽量淡薄、学会享受生活。   理想一向美好,但现实却很骨感。我儿子出生后因超生被计生办重罚,同时我腰间盘突出痛苦不堪。过年前夕身无分文,还要抓药治病!   还是如风!他总是在我困难时及时出现,像一场又一场的及时雨滋润着我的心田。   我一直没对他说过一声谢谢,觉得太苍白。多年以来,除夕前他都会带着妻子和女儿来我家看我,带来蜂蜜和年货。   “这儿是我开始参加工作的地方,也就是第二故乡!”如风常常说这话来表达对往事的回味,又因这话常把我们带回昔年的欢乐时光。   光荫似箭,转头间我们都步入中年,我们的孩子也到了当年我们相识时的年纪了。只是往事宛如昨,万般皆变迁。家乡的旧貌换上了新颜,我们的青丝也白发渐生。   但我知道,有一种情义永远未变,宛如一坛陈酒,随着时光发酵而愈加香醇。  

------分隔线----------------------------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