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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祭文

时间:2021-07-30 01:17
  站在窗台边俯瞰黄昏,薄暮的夕照嵌染着一层淡淡的黄晕,白色的纱幔将细碎的阳光斜斜地分割成了斑驳一地,风过之后,便金波流转,仿佛立在了窗台上似的。   秋意开始愈发浓稠,短袖的棉麻衬衣贴在身上感到已不再是那般的清爽,雀跃啁啾的麻雀也不再那般频繁往来于窗外的那方天地。微微的叶片儿泛着凉薄的抖动,几阵秋风过后,便一忽儿近,一忽儿远,抖落的木莲子散落了一地,在石板中空的水洼里逐渐腐烂。室内郁结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妻在一旁整理着夏日的单衣,橱柜里的樟脑丸弥散着陈旧的况味,陡一进鼻,总让人有种恍恍惚惚的经年之感。   在这样某个似曾相识的秋日傍晚,当落日的余晖悄然散尽,当万家灯火满室充盈,昏黄的斗室一隅响起杯盘锅铲的声响。菜刀是一尾空灵的小鱼,镇定自若地游走于每一片猪肉的纹理中。刺啦声响,油锅无限包容地接受每一位来客,然后香味开始飘散。关于这些,你可曾在彼时的念忆里追逐过?那是有关成年世界的颟顸憧憬,柴米油盐从来不属于每一个理应完美的童话故事。      孤独从来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情绪,它倔强却又理性地跟随着我们。排遣孤独的方式千千万万,鲜衣怒马、骑马斜桥,那些都是成人世界的专属,却也从每种意义上衍化成了长大的动力,是来自未知世界最大的诱惑力。而有关这些,对于少年们来说,其最直接的获知来源便是书籍,那也恰好正是排遣孤独的另一种方式。   兴许是老了,我已记不大清究竟是何时初读古龙,就好像记不清是谁第一个将香烟递到我手中、第一次大醉是在何地?但这些无关紧要,也许“古龙”“香烟”“酒”,这些符号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我想起无数个白昼抑或黑夜,我躺在不足4平米的小屋内斜叼着香烟醉意盎然,案头厚厚地堆着一叠古龙武侠。江湖从来便是由人组成的,那些快意恩仇长歌当哭,无不催剧着初窥江湖的强烈欲望。   于是便开始游走江湖,无限向往着仗剑江湖的热血酣然。从最初的天涯部落最终定格到百度贴吧,其间日夜轮回星转斗移,不知几多春秋?斗诗论文、煮酒论剑,嬉笑辱骂皆成诗,一时汇聚多少豪杰,而今却又散落何方?想是人间婆娑,红尘路杳,俱都恍恍湮灭矣。不紧慨然:永无岛从来都只是属于彼得潘的,而我们不是。      寂寞历来便有深浅,古龙在其酒醉半酣、青烟缭绕的当口,极具艺术的为其分门别类:李探花的飞刀篆刻不尽骨中的寂寞,皑皑的飞雪化不开丝毫片刻,只会加剧联想到李园那一抹抹嫣红的梅花;连城璧的眉间亘古点染着寂寞,一丝都涤荡不开。山庄中兴的使命,家族的荣誉、个人的声名显赫,妻与子的失去,这些都是他沉重的枷锁与寂寞的来源……   我开始迷上了水香国色,一种盛产于绍兴的黄酒。每年西风渐起、桐叶飘零的时候,我总会邀上三五好友喝上几杯,切上一碟羊羔肉,淋上几滴陈醋。明炉一盏,佐以鲜嫩平滑的羊血、鹅黄色状的娃娃菜。“何处鹰飞觅旧游,霜繁星冷序重秋。晚钟依是绕寒寺,清笛犹还韵虎丘。银鲙莼羹闻欲醉,金橘桂酒啖何休。由来遣兴非单影,近日堪行赴苏州?”这一封请柬当年写于古吧,眼下甚是感慨,灵岩之巅、五湖暮影,如家之榻,俱如尘烟般四处飘散。一叹且自足矣,穿越万水千山的友情,此生难忘。毕竟,生活才是重心,我们谁都无法活得如香帅般每年赶赴掷杯山庄,只是为了尝一口左二爷亲手烹制的鲈鱼莼菜。莼鲈之思,思一下便妨,友情如陈酒,势必愈发香醇。   酒醉鞭名马,情多累美人。我们一路跌跌撞撞从颟顸少年到了热血成人,那些如影随形的寂寞并不会随着阅历,随着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物而改变。一如饮鸠解渴,只不过暂时缓解了你的疼痛,以及那些不堪。绚烂如光影般的情节在你脑海中一章章堆叠,你渴望去追求那些长歌当哭、缠绵悱恻的情节来。但是,你永远不是古龙,不是他笔下鲜明的人物,你只是一个心怀遐想,一个滑稽不堪低劣的模仿者而已。荷尔蒙在你的体内不停窜涌,每日每夜灼灼地不停燃烧。鼻腔间呼出的青烟,指间燃着的烟卷,都在不停鞭笞你的所谓孤独。      不能去否认每一个故事的开始是源于其最真实的心理变化,正如你无法去质疑每一段情感的始末,它来的是否突然,结束的是否过于草率甚至荒谬?抑或不过都是源于你自圆其说、滑稽不堪的噱头。你开始在每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车站徘徊,在每一个似曾相识的城市角落喁喁不安。城市的霓虹恍惚了你的双眼,酒精和烟草释放着每一处压抑不安的躁动与狂癫。那些浅吟低唱、耳鬓厮磨,那些娇声喘喘、香汗淋漓,都来自于你最初的欲望,那些初窥江湖的欲望。   酒醉不知何处,醉死就地埋我。这些豪情如今都减得所剩无几,入行以来,每每在酒桌上同人喝得狂吐不止,然后像个乞者一般接受别人意味深长的几句赞叹。然后步履蹒跚,小心翼翼地拧开笔帽,看着一张张苍白的脸孔悻悻地签下名字。而后整顿衣衫,握手示好,口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寒暄着各奔西东。如今,每自兴来,也只是浅尝即止,再也没了当年通宵买醉的逸兴。不紧忖然:那些长歌当哭、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原始诱惑,当从文字的脉络当中抽离之后,是否还显得那般美好?   我无法从中去找寻确切的答案,甚至只是些许用于自我释然的假想。那些并不足以去囊括本源,也显得过于苍白乏力。唯有手中袅娜的青烟,唇齿间辛辣苦涩的触觉,才真真切切地存在着。正如那些倏忽来去的云,那些静默不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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