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贤妻（散文）

　　题记：她是一个贤淑的好妻子。又是一个孝顺的好媳妇。　　 　　 目睹妻子佝偻着、走路直不起腰、睡觉翻身就痛得叫喊的痛苦表情，我心里明白了。一直小病硬扛，从不叫苦的她，这次腰椎间盘突出非常严重了。我“命令式”地叫妻子赶快去医院检查。果然不出所料，医院CT检查，腰上有一块骨头移位，压迫血脉神经。病情严重，遵循医师要求，需住院治疗了。　　 1984年的深秋，妻子和我从相爱到结婚都充满着戏剧性。那天秋高气爽，微风习习。我有一个家族中嫁在开阳金钟镇孔家寨的姑姑，想给我介绍一个朋友，我从家步行十多里山路后坐车到小寨坝火车站，又坐火车到开阳磷矿，从磷矿再坐车到了孔家寨，几经转车到了目的地后，来到了我姑姑给我介绍的朋友家。一看那个“朋友”，打心底不满意，于是借故悄悄地离开了。孔家寨地处开阳郊区，居住环境好，有50多户人家，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大部分人家姓孔。我出来后在寨子里溜达，到了另一户人家。在这家人的院子里遇着一条小黄狗，我就逗着它玩，这狗又温顺又可爱。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大约20来岁的姑娘，对我说：“这么大的人了还逗狗玩，不怕它咬你吗？”我说：“不怕，你家小狗狗真可爱。”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认识了。　　 这姑娘穿一条蓝色的裤子，一件黄色的女军装。显得既朴素又和蔼腼腆，虽不美丽，但长得干净、结实，为人大方、温和，给我留下了一丝好感。　　 回到姑姑家后，我和姑姑谈起了这事，姑姑随即给我介绍了她家的情况说：“她在家里排名老二，名叫孔维琴。嗯”然后问我是否想见面了解一下，我点头表示同意，姑姑答应过段时间再给她说。　　 事隔几天后，姑姑带着那姑娘来到了我家。我高中毕业后，一边代课，一边复习，准备再次高考。我还在家里办了个小百货店，那天恰遇星期日，我去县城打货，晚上才回家。回家后，妈妈告诉我，你姑姑带了一个姑娘来，现在上寨她后家。我赶紧放下东西，就去见我姑姑她们了。　　 我家地处息烽县较为贫困、边远、落后的一个小山村。当时，村里连电灯都没有，整个寨子一片漆黑，比起磷矿旁边灯火辉煌的孔家寨，那简直是天地之别，因生活环境差距太大，对这桩婚事我没有报任何希望，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可事隔不久，姑姑又到我家，说她和家人都同意。后来我们又接触了几次，感觉这姑娘不怕吃苦，为人耿直，很有孝心。就这样，确定了恋爱关系。　　 真是好事多磨，我们相恋1年多后，她父母嫌我家太穷，住的条件太差，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她不听老人劝阻，不改初衷。　　 1984年10月，我通过招考，参加了工作。我知道她父母亲为了赚钱，很小就叫她们几个姊妹去捡矿石卖，读了小学后就辍学了。我想，她虽然文化低，但不能怪她。她当初没有因我家里贫穷而嫌弃我。我现在也不能因为有了工作就抛弃她。只要相互理解包容，真心相待，双方之间的感情就会越处越好。　　 经过两年多的交往，双方家庭约定在1985年5月18日结婚。结婚那天，又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段时间，息烽团县委派我到安顺地区团委培训，培训纪律要求很严，不准请假。结婚当日，我才迫不得已请假，从安顺地委党校坐中巴车往回赶，但送亲的人早就到家门口，按照农村习俗，要夫妻拜堂才算结婚。整个送亲的几十人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等我回家。一些送亲的亲戚开始叽叽咕咕说闲话了：“都候了好几个小时了，让我们坐这冷板凳，也实在太过分了。”我父母更是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下午5点过钟，我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家中，完成了结婚仪式，亲人心里沉重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结婚后，妻子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要下地割猪草，喂猪，还要煮饭，什么活都干，但她不叫苦不叫累。不久我申请有关部门在寨子办起了教学点，妻子当起了代课教师，她一边勤学苦练，一边给孩子们上课。日子过得很安稳而充实。　　 我每到星期日，就回家帮助家中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妻子每天要给孩子们上课，放学后还要忙家务。天天都像陀螺式似的忙碌，却毫无怨言。我打心眼里佩服。　　 妻子对父母十分体贴孝顺。父母下地劳动回来，她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给老父老母端茶倒水。她总是把父母和一家人的衣服、被子等洗得干干净净。父母生病后，妻子去找医师给父母诊治，对父母精心照顾，从不马虎。　　 几年后，我调到息烽一个较为边远的乡当党委书记，爸妈考虑到我在生活上要有人照料，为了让我安心工作，就让妻子到我身边。她舍不得离不开家里，但为了我，只好听从父母的安排。　　 一到周末，妻子就会急着催我回家，我工作实在脱不开身时，她一个人回家，帮父母下地干活。遇到大小季收割时，她请假把农活全部干完。　　 随着工作的调动，妻子跟随我，从事过幼儿代课教师、电管员、水管员等临时工。因为我们从乡下到城里，毫无根基，生活苦难，妻子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总是自己找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补贴家用，再苦再累都咬牙坚持。她总是说：“我文化低，能做的事不多，苦点累点我受得住。”　　 1996年12月，我调到息烽县计生局工作，县领导了解到我家的情况后，把妻子招商聘到永靖镇计生办当计生专干，她知道这工作的份量，就像肩上挑着担子，沉甸甸的。如果不好好干，会给当局长的丈夫丢脸，她所负责的是永靖镇一个处在县城中心的村，这个村有1.5万多人口，流动人口居多，人员流动较大，计生情况复杂，过去的几任计生专干因工作不扎实，情况不清楚，都受到了处分。　　 妻子到这个村后，不分白天黑夜，深入村中每户人家、每个角落、每一栋楼，逐家逐户地了解情况。仅用了1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个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把一个计生工作落后的村变成了先进村。　　 一天晚上，妻子和同事们为做一个计划外怀孕的流动人口的计生工作，不料这个人的丈夫突然破门而出，猛推妻子一把，妻子当时后脑撞在墙上，头部流血不止，马上就陷入了昏迷，后送医院抢救，2个多小时才苏醒过来。妻子3个多月后出院，留下了一个经常头痛的病根。而且记忆力严重衰退，到现在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刚做过的事有可能立马忘记。当时，市、县领导去看望妻子，问妻子有什么要求，需要些什么帮助，妻子总是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怪我自己不小心。”　　 2003年，我调到花溪工作后，妻子辞去工作，随我到花溪，妻子又没有固定的工作了。但妻子从不埋怨我，尽心操持家庭。　　 我和妻子结婚32年了。32年来，妻子做得一手好菜，她炒的家常菜，色香味恰到好处，全家人都夸她好厨艺，还说比饭馆里炒的菜好吃多了。每到过节，全家人回家团聚，在大家有滋有味、有说有笑地吃喝时，妻子却一个人在厨房里烟熏火燎地忙碌着。　　 只有我知道妻子内心的酸楚：她也有父母、也有亲人。但她和我结婚后，都是以我为主，从不表露出不满的情绪，我也没有在他父母生日的时候去陪她孝敬父母，表表心意。没有尽我最大能力去贴补岳父岳母的生活。　　 妻子不仅在我生活中是个贤内助，而在我的工作中，她也是家里最理解、支持我的人。在我工作调动了许多个单位，在乡镇（街道办事处），县（区）机关都当过主要领导，妻子一直坚持一个原则：不是自己应得东西一律不要，不该自己拿的东西，一律不拿。就这样，我们平平淡淡地过了32年，我也踏踏实实在不同岗位上工作了30年。　　 这么多年来，我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好男人后面一定有一个好妻子。没有一个好妻子，男人要干好一番事业是举步艰辛的。　　 2014年10月9日，在老家与退休的大哥同住的88岁高龄的老母亲突然患脑梗，人事不醒，送县中医院检查后，县医院医师要求母亲转院治疗。我们不敢怠慢，立马送母亲到金阳脑科医院救治。　　 母亲右脑大面积梗阻，病情十分严重，妻子二话不说，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责任，经过医师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和妻子及家人的耐心护理，母亲脑梗病得到了控制，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但因脑梗严重造成半身瘫痪。　　 母亲出院后，妻子和我商量，把母亲接到了家中。她辞去了工作，成了照顾母亲的“全职保姆”。因母亲每天要擦洗身上2－3次，每天早、中、晚把母亲从床上抱起来坐在椅子上吃饭，护理工作很艰难，只好请一个护工，和妻子一道护理母亲。　　 “久病无孝子”，这是普遍人持有的观点和态度，而妻子长年累月不厌其烦照顾母亲：每天用肉沫、白菜和大米等给母亲熬粥，让母亲吃了有营养；每天都用杀菌液水给母亲擦洗身子，每2个小时给母亲翻一次身；勤洗勤换母亲的衣物、被褥等，避免母亲身上长疮。给母亲修剪头发、剪指甲，和母亲聊天，帮助母亲恢复记忆。　　 邻里看到妻子护理母亲的样子，都由衷感叹：媳妇比自己亲生的儿女还好，这是母亲前世修来的福份。　　 在母亲治病、护理的开销上，我和妻子既要多出钱，还要多出力，还要想办法解决母亲在护理中的一些难题，但妻子没有更多地计较，她常说：“母亲一身清贫，生性善良。现年岁高了，本应享享清福了。但老人又生了病，我们当晚辈的没有理由不尽孝心。”　　 为了照料母亲，妻子放弃和朋友聚会和外出游玩的很多时间，我也放弃了外出学习、考察的很多机会，妻子很少有时间回娘家探望父母。　　 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我有时会生家人的气，生亲人的气，责怪他们在护理母亲上没有尽到自己应有的责任。　　 曾记得2014年8月的一天上午，我实在因晚上护理母亲太疲倦，中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不料外面几个来玩的侄女打麻将，声音太大，把我吵醒了。起来一看妻子还用刀在宰斑鸠肉，这斑鸠是三姐家二女婿从息烽带来的，二姐家二姑娘小菊香曾因家庭困难，出生几个月，就送到了我家，母亲从小把她哺养长大成人。她出嫁时，母亲把省吃俭用的钱给她办嫁妆。可她外婆生病后，她没有时间护理外婆，却有外出打鸟的时间。我越想越生气，我想把熬得滚烫的斑鸠汤端倒了，恰在这时，妻子过来阻拦，不慎将汤倒在妻子的手臂上，顿时，妻子的手臂烫起了水泡，事后把妻子送到医院救治。如今，妻子的手臂上留下了“蜈蚣”一样的疤痕，对妻子心理上和身体上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事后，妻子很理解我的心情，没有计较，反而劝我说：“凡事要想开点，不要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去做。人在生活中，各有各的难处……”　　 母亲因病一周解一次大便，解大便前必须要事前喂服母亲解大便的解药。妻子千方百计给母亲喂药，母亲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无论怎么相劝，就是不肯吃药，妻子就哄着母亲，想尽办法让母亲服下解药，没有意识的母亲常常本能地用她能动的一只手把妻子的手抓伤，有时候甚至张口就咬。妻子忍着疼痛，从不生气，她知道，母亲并非有意，当小辈的哪能计较这么多。　　 因长期疲惫、紧张和劳累，妻子积劳成疾，腰部受伤住院治疗，当病情稍微好转，她就出院。一边在家服药，一边护理母亲。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转眼整整三年了。妻子额头上的头发一丝一丝地变白，一天一天地多了起来。看到妻子那劳累的样子，我心如刀绞，但又无可奈何。　　 我心底明白：一个孝顺的儿子后面一定有一个更孝顺的儿媳妇。只有这样，这个“孝顺”二字才能做得更好。　　 “起早贪黑紧忙活，上班回来就下厨，每天三顿家常饭，一年三百六十五，买菜烧水洗衣服,下有儿女上有母，为了孩子操碎了心……”每当听到佟铁鑫《妻子辛苦了》的深情的歌，我禁不住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我的贤妻，你辛苦了。你对父母的好，你对家人的好，我这个丈夫心里最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