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读完徐志摩的那篇《巴黎的鳞爪》就总能让我想起一段与其类似的经历。
大约是三年前?或者四年前?我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是在探亲归来的途中,与她相处不过几个小时,但就这曾经相识的匆匆的恩缘。已在我心的岩石上刻下难以消磨的痕迹。
火车像长蛇一样开始缓缓的蠕动着。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放置好行李,坐了下来。路途的疲惫使我不愿多动弹一下,木讷的看这车窗外的一切被狠很拽向后面。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书囫囵的读了起来。
“你也喜欢徐志摩?”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她穿一身白底粉梅的裙子,浓黑的长发泻在肩头,睫毛下隐隐闪着水晶般的目光。
我迟疑了一下,答道:“是的,特别喜欢,你呢?”
“当然喜欢!”她笑成了一株荷花,齐整雪白的牙齿间舞蹈着芬芳的言语。
“我喜欢美国
文学,尤其是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感染着他书的原始气息,猎犬拉着雪橇,狂奔在茫茫无尽的冰封雪原,喜欢他对所有生命的致微感触,他用真诚的心描述着成人童话世界……”她讲到激情处时,用手摇晃着可乐瓶子,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滔滔不绝,不忍打断。
她突然停住,“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讲了,也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就这样折磨你。”
“怎么不喜欢?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彩的演讲了。我却喜欢洛尔迦,喜欢他诗中的安达露西西,转看风旗的村庄,月亮和沙土,喜欢忙碌一天之后,沏一壶茶,捧一本心怡的书,细细的品味,喜欢那书中心与心的交流,智慧和智慧的沟通,宁静而致远的心境。”我们相视而笑。
车窗外清飘着游丝的细雨,也想起了那首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我们倾听着,口若悬河的畅谈着,从古诗、刻满花纹的古建筑谈到了殷商时代的铜器;从屈原谈到了东坡、柳咏的词句;从《庄子》的气度、《三国》的恢弘无情谈到了《红楼梦》中恍若隔世的泪水人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伏案而睡了,寒气从窗口钻进来,我关好车窗,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我默默地拿出纸和笔,信手写了起来,等她醒来,诗也基本完稿,“送给你的”我递到手里,她开始轻柔的读起来:
心化石
把我的心嵌在岩石里
随山川一起呼吸
封存了微笑和泪水的过去
移植在幻想的河流土地
用粗糙的生命将黑夜和阳光采集
千万年前的哭泣
化作今晨的露滴
云彩朦胧着蓝天的秘密
绿色是春天永不褪色的回忆
是谁静静地睡在那里
把清澈的微笑开满天地
现在读起来,总有些幼稚,但她当时却温柔地折叠着,缓缓放进衣袋,彼此笑而无言。
“前方是通化站,请各位到站的旅客携带好自己的物品,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祝各位朋友旅途愉快……”广播里传来了清脆的话语。
“我到家了,祝你幸福!”我道。
“也祝你幸福,我的朋友”她说。
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人的一生每天都在经历许多事,也忘掉许多事,消逝在岁月里的每一段细节,有多少是值得珍惜的痕迹,今日的与你相遇不正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岁月来等待的么?请你,请你千万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