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秋装

　　这个季节，什么都开始变得收敛了。　　 除了果实熟了显得有些暴露外，其他，都重拾矜持和恬静。　　 明月亮是亮，但庄重得只有清光；云朵还在飘，但她不抱强暴的恣态；清风爽是爽，也并不给山水作些大红大绿，而只是简明扼要的禀明秋意；雨滴也不时造访一下，轻描淡写地就去得没了踪迹，而且，还带走一些墨绿过后的枝叶作凭。　　 于是，你看到了一袭秋装。一袭裁剪得体，收放适中，楚楚动人的秋装；一袭若露若藏、不愠不火的秋装。于是，你可以想象秋装包裹下的是一位贤良淑德、涵养深厚、底蕴十足的少妇。她有处理日常变故的手段，也有迎送往来的智谋。她早就遗弃了春季姑娘般那甜腻腻的妩媚和做作，也摒弃了夏季新娘样色迷迷的妖冶与张扬。着一袭秋装的秋天不同，她超凡而脱俗，和霭而可亲。只回眸一笑，便已摄去了你的魂。这肯定是一种至高的境界。　　 不信你看，倚着春天的时候，你想和她照相，想请她签名。但她被文人宠着，被骚客捧着，被无数次地翻炒得大红大紫，名噪一时，所以对你却视若无睹。当然，她自己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进行了多姿态多彩的包装，弄得万紫千红，象是急着要嫁似的。隔三岔五出门看见她，嗬，又一身新装。但是，她走后，连情人们都很腻，想换个话题，不再谈到她当时抢尽风头的明星风彩。人们都记得，她当时是以霹雳一样大吵大闹引起我们关注的。知道她来了。然后，她风言风语，自暴隐私，接着是声泪俱下，连整个春衣都沾染着满是脂粉的泪痕，完全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泼妇。当然，她得到了文化界的一些怜爱。　　 你再看看夏季和夏季的装束，她把春天留下的缤纷色彩搞了一些翻新和浆染，还觉不足，又浓墨重彩地描摹几道。她还禀存了春天的一些脾气，而且运用得更熟练，甚至在你还没有反应的情况下就耍起了贵妇脾气，一阵怒吼之后紧接着泪如雨下，滂沱也好，倾盆也罢，什么都行，她怎么淋漓酣畅就怎么来，全然不顾及你咋看、咋想。其实呀，她并不是想真正摧毁自己的形象，她要摧毁的是你对她视若无睹的怠慢。因为，有时你想躲开她过量的热情。她太贴近你，太温存你。你看，她自己都热得很，所以不得不脱了一些繁琐的装扮，显山露水，点线毕露。有时简直就让你燥热不已，呼吸不畅。所以，她也只给人留下了一点放荡不羁，制造饥喝的印象。大不了是你在某个无聊的黑暗中从内心点击一下的妖精。　　 秋装围裹下的玉体，丰盈、温润，露出来的令你赏心悦目，藏着的也不令你浮想连翩得离谱。　　 你只是想忙碌之后与她促膝而谈，善饮的备一份薄酒，能聊的理一下话头，或者什么都不用，只随她放飞闲云野鹤的心情，或者把目光投注于皎洁的秋月。这时候，你才明白为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　　 秋天就象月光，它不为谁所霸占，也可以被任何所拥有。　　 偶尔，你也可以触摸一下秋天，她并不会拒绝你，因为，你并不存有不良的心思，你只是想通过亲近来感受历经风雨之后她的柔情。　　 偶尔，你看一眼她，你才发现她很素净，她没有整形却已然仪态万方，她有点象一位匆匆出门的丽人，本没有经过过细的打理，却由于有长时间的岁月磨练、积淀而演绎出更多、更深沉的贤淑。而且，匆忙是匆忙，可临要约会你时她也没忘了信手拈一片红叶缀在素丽、纯色的秋装上，也许应该说那红叶本身就融汇于秋装之上，一体天成。这红叶，不仅美了她，更美了你凡俗的眼、清了你疲惫的心。诗人说“霜叶红于二月花”，我说，这红是红得适可的，不以艳而取胜。这红叶是以设计精巧、制作精致、取材精细而见长的。同时，这红叶，也是秋天给你的回馈，给你的面子，给你的珍重，就象社交时要穿礼服，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别人。　　 所以有智者说了一句“不是春光，胜似春光”的溢美之辞。这也就足以把秋装放到任何T型台上去展示了。　　 等你一梦醒来，秋天和她的秋装都不作声地走了，但她让我告诉你：明年，这个时候，缘份还会陪她一起来聆听你款款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