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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女儿十八岁生日，老王一大早就围着她转，眼里闪烁着老父亲特有的慈祥，不断描述女儿出生时的样子。老王用到了一个“丑”字，却说得无限怜爱，无限深情。那宠溺的眼神，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几次。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小情人，这话一点不假呀。
十八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王用“丑”字形容女儿。都说刚出生的孩子丑，女儿还真不是。她刚出生时，红扑扑的脸蛋儿镶着一层细细的绒毛，一双大眼睛乌黑乌黑的，很是稀罕人。就连重男轻女的父亲都说：“这大眼睛，像妈妈，好看。”
出生第七天，女儿的眼睛就变小了，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我问老王：“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丑？是不是眼睛太小了？”老王斩钉截铁地说：“不小！这眼睛多大呀。”听他这样说，我便信了。
女儿两个月时，双眼皮又长出来了，一对比，我才发现，之前女儿眼睛确实小。老王不仅自欺，还欺人，我竟然傻傻地信他，连起码的判断都没有。可以理解的，自己的娃咋看咋好，哪个父母也无法免俗啊。
这个“丑”字，老王藏了十八年。若女儿现在仍是单眼皮，他恐怕要藏一辈子了。
女儿十八岁，是一个成年人了。看着她亭亭玉立的样子，我很是欣慰，她长大了，我不用操心了。也有一丝失落，她没那么需要我了。
孩子总是要长大，总是要用青春催白妈妈的黑发，这是自然规律。况且，女儿一直是我的骄傲，还是欣慰多于失落的。
看着青春飞扬的女儿，我眼前闪现的却都是她儿时的一幕幕。满月打预防针时，女儿没哭，我有些害怕。跟老王说：“这孩子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回头一看，女儿眼里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她只是没哭出声而已。小丫头从小就这么懂事。
女儿十个月时，智力偏低的聋哑亲戚来做客。亲戚拉着自己衣角夸衣服漂亮。女儿见状也用小手拽着自己的小棉袄，跟亲戚炫耀，一老一小的手语交流，让我笑得前仰后合。
三周岁，女儿梦中醒来，难过得泣不成声。说我抢了零食，任我怎么解释都不肯听。那时候的女儿真是可爱呀。
六岁时，为了赖在我屋里，她说：“妈妈你不用抱我回屋，等我睡着了，就梦游回自己屋了。”
小学五年级，她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故珍惜生命，远离老爸。”
好多好多故事，若一直写下去，会写好长。又一次回想，不禁有泪充盈于眶。
刚生下女儿时，我还不成熟，不太懂得她对我意味着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去爱她。女儿越长越大，我也深刻地体会到她于我的重要。她帮我成就了母亲的角色，让我体味人间至爱。她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带给我无数快乐和满足。
她是大人了，我会允许她喝酒、恋爱，允许她化妆、穿高跟鞋……她可以享受成年人该享受的一切权利。同时，她也有了更多责任，希望她学会接受，学会规划未来，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做母亲的总是有很多期望，也不知她能不能做到；总是有很多担心，不知她将来的生活会过得怎样；陆陆续续跟她说过很多，也不知她听进多少。
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跟她谈过梦想。我告诉她，我小时候也想过考清华、读北大，想当女飞行员，想环游世界。她揶揄我说：“妈妈，你这野心不小啊，最后一个也没实现吧？我告诉她，我是没能实现那些梦想，但这不能抹杀我曾为此踌躇满志、摩拳擦掌的决心，我也不会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因为说出的那一刻，我是认真的。我把那些梦想保留在心中，当作回忆和向往。
我还告诉她，后来，我考上了师范，我想做一名合格的教师。通过努力，这个梦想我实现了。
那时她还小，听得似懂非懂。但她知道了，要尊重别人的梦想，也要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怕她过于看重物质。我告诉她，物质很重要，但物质不能给所有人都带来快乐，因每个人的生活理念都不相同。她现在不跟人攀比吃穿，不贪慕虚荣，我又有点怕了，怕她将来嫁个穷小子吃苦。女人总是瞻前顾后、自相矛盾，做了母亲就更是如此。
我说，强者有强者的辉煌成就，庸人也有庸人的怡然自得，关键看人们想要什么。我跟她说，将来无论她做什么工作，超过合格线就好。卡里有三五余钱，心中有无限热情，能养活自己，不拖累旁人，足矣。
她没出声，显然不赞同我的观点。小丫头心气儿高着呢。其实，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成龙成凤呢？我不过舍不得她太累罢了。
她成年了，马上要面临恋爱问题。我告诉她，如果喜欢上一个男孩，一定要让他知道。说出来，不一定得到男孩的爱，但不说，一定会抱憾终身。女儿说：“可以说出来吗？那多难为情啊。她这样一问，我不禁又想，她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孩了呢？当妈的呀，操不完的心。
婚姻之路漫长悠远，只有爱情能让人坚持下去；带娃的日子辛苦异常，心甘情愿才会甘之如饴。我告诉她，我不会逼她结婚，不会逼她生孩子。我希望她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是因为爱情，希望她积极备孕时，是因为愿意，非世俗眼光和亲人压力。
她说：“妈妈，要是我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快到四十了，还没有孩子，你还会这么佛系吗？”一句话把我问住了，若真出现这种情况，我还能云淡风清吗？我真不敢保证。
关于人际关系，关于培养业余爱好……生活种种，我总是怕她走弯路，怕她吃亏，总是急着告诉她应该怎样做。有时，女儿会说：“妈妈，我不走几条弯路，怎么能成长？”
是啊，苦辣酸甜都是人生资历，她不曾经历，怎能懂得生活呢？欢乐时大步朝前，把日子过成诗；烦恼时放慢脚步，把磨难刻成画。我想，她只要努力生活，认真做自己，尽心待他人，她的生活总不会差。
看女儿雀跃地拿出蛋糕，为她点燃蜡烛，看她闭上眼认真许愿。不禁一笑，瞧这猴急的样，哪里像个大人呢？我猜她的愿望多半与高考有关，该是许愿考入理想的学校吧。
距高考还有76天，最后的冲刺了。高三这一年，女儿很努力，也一直在进步。看她每天起床时朦胧的睡眼，很是心疼，却也无奈。只能告诉她，每一份耕耘都有收获，鼓励她用满意的高考成绩，为青春正名。
这只出笼的小鸟要去遨游蓝天了，总还觉得她羽翼未丰，舍不得放手。其实无需惦记，经历了三年的寄宿生活，女儿已经独立，有些事，我都要同她商量了。只是母亲的心啊，太小，盛不下深深牵挂和眷眷思念。
写到这里，眼眶再度有泪冲出，这泪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和依赖。只想说句俗不可耐的祝福，愿她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就俗不可耐吧，母亲的心思都简单而纯粹，盼着儿女多点欢笑，少些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