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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大红羽绒袄(散文)

时间:2020-12-18 01:00
火币网      我有一件冰洁大红羽绒袄,是2010年春天在平西路专卖店打折之后以两百多块钱买的,冰洁羽绒服做工精细,款式收腰,长到脚脖,保暖性强。每年节气进入三九严寒,我才舍得拿出来穿,忙活时脱下来,唯恐搞腌臜。到了立春,把它送干洗店清洗之后,装进箱子,来年再穿,仍有如新之感。因为大红羽绒袄被他的血染过,我竟然把它丢弃了,这个冬天特别冷,我冻的吃不住,特别想大红羽绒服,想它就写写它的故事,以此缅怀!   去年元旦凌晨五点,被窝暖热了,脚痒睡不着,我起来烫洗毛巾,瞧着天地之间满了浓稠的白雾。当我把毛巾洗净挂起来时,白雾已散尽。袄袖子打湿半截,朝阳像着了苏丹红的鸭蛋黄,好美呀!我捏着滴水的袄袖子,温暖似雾从心的谷底升起,每天都能望着阳光和蓝天是很愉快的事,想起那谁的诗歌:“我要歌唱太阳,直到一生中最后的时光!”两大滴清凉凉的鼻涕落在手背上,连续打三个喷嚏,我害怕感冒,把舍不得穿的大红羽绒服拿出来换上,心想:“保重身体,好好理发挣钱,争取过上平安健康的好日子,去东边家属院买碗热干面和稀饭吃饱了会暖和些。”   我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玻璃碗兴冲冲地走进搬运二站家属院大门,瞧着开垃圾车的老头双手握着方向盘,瞪着眼晴,口鼻朝外喷出红色液体。我愣了,以为昨夜读蒲松龄的聊斋脑子出毛病了,不然咋把他想象成聊斋里的鬼东西?揉揉眼晴,再瞧老头的眼睛闭着了,握方向盘的双手正朝下垂,身子慢慢倾斜,路过他身边的中年女人尖叫着跑过去了。我飞步上前,侧着身子用肩膀扛住他,等于把劈头而来的死亡挡住了。我连声喊道:“快来人,打120救命……”那些人好像都没听见似的,只管朝我们望着,还是老张拨打的120。   我不停地喊道:“大叔,别睡,千万别睡,醒醒,快醒醒……”拉垃圾的老头醒过来了,发出虚弱的呻吟,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瞅瞅我。我把他胳膊轻轻移动放在方向盘上,道:“大叔没事了吧?”他有气无力道:“没事了。”瞅着大红袄被红色液体湿了一道道,一片片,我玻璃碗掉地上打碎了,冷得浑身发抖,上牙打下牙,想把袄脱下来,羽绒服拉链咋也拉不开。搬运二站大志的女人帮我把袄子拉链拉开,道:“姐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我望着就害怕,你不怕吗?”我道:“怕他摔着就冲上去了,啥都没想。”两个月前,后院的李姨就因为头晕摔一跟头,脑充血去世了。我每回遇着事不晓得害怕,等事过去了害怕的要命。   常远的爸道:“我远远的望着就像黄妮,还真是你,你是那老头的贵人,他要是从车上一头栽下来脑充血就完蛋了。”他的话让我感觉到仁慈和勇敢变得很美好。   我把心爱的大红袄平摊在发型屋门口水泥地上边用清水冲洗,边想:“以前生病时,门口邻居帮忙给我买饭,跟流氓打架也是邻居阿姨嫂子们护着我,能活到这个年纪,记不清受了多少人庇佑。今天能为他人做点儿事,感觉很快乐!有人为了救人,把性命都赔上了,我只不过出了一把力。”   王大嫂道:“黄,你跑过去扶那拉垃圾的老头子不嫌他脏啊?袄子还不扔了,万一他是传染病可不是玩的。”胖大嫂哈哈笑道:“电视剧里不是美男救美女,就是美女救美男,你倒好,救个老头子,老头子就老头子呗,还是个熊拉垃圾的老头子,脏死了,你那袄子哪儿远扔哪儿,还洗啥子?那老头子把那地上吐一大片红,望着恶心。”虽然不喜欢她们说的话,晓得她们是为我好,出于礼貌咧嘴笑笑。   吴婶笑道:“三儿怪胆大,他要是个好的,病好后会来谢谢你。有些老头子多孬哟!前儿来个要饭的,我给他一毛钱,他不要也不走。他把我屋的牌摊数数算算,说我收入多少,应该给他多少。都是些年纪人打着玩儿,一个人只给我两块钱,得给他们烧开水喝,还得交房租。他在那儿叨嚼着,我烦的慌,掏一块钱把他了。还有一回,来个老头子,我不给他钱,他站门口噘,我说再来要饭的一毛钱也不打发他,气死人了。”要饭的老头我见识过,确实厉害。我想不通政府早把扶贫救济落实了,咋还有恁多要饭的?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我一毛不给,残疾人最多五毛,一块。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三天两头来,不给就噘。我问他为啥要饭,政府没给你救济么?他长声短叹道:“有是有,都落妞儿手里,到不了我手。我想出来跑跑,只当锻炼身体了,一天还能搞几十块钱……”真想说那些极少数没德行的人,人穷要有礼,我们从出生就注定卑微,一定要有高贵灵魂,我们与社会没奉献,别在临死之前把社会上的人道善良消磨没了,那样你会枉为人一场。   袄子用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浸泡过后,又用清水冲洗,晒干之后,我不晓得那老头是啥病,还是不敢穿。就连生活勤俭节约的李登芬也劝我把它扔了,以防传染病。我把大红羽绒袄装进透明的塑料袋放垃圾桶边上,希望有人把它捡去穿,有道是眼不见为净。舍弃大红羽绒袄很不得劲儿,同时,妄想那个老头买件大红羽绒袄给我送来。   站发型屋门口晒太阳,扫地的女人说你这小袄好看是好看,不是多暖和吧?我们说起了那件大红长袄,自然说起那个拉垃圾的老头儿。她道:“拉垃圾的老头子六十多岁了,承包可多家属院的垃圾,可能是累病的,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病瞧好了。他儿和媳妇都在平桥开门店,家庭收入并不低。我对他老婆说是那个理发女子救了你老头子,你老头子吐那理发女子一身,那女子把大长袄扔了,你咋不去感谢她?那老婆说没人救我家老头子。我又说那老头子,老头子不理,都是无情无义的货……”   扫地的女人不说,我也晓得,那个拉垃圾的老头儿打我发型屋门口路过好几回,我每回望着他,都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把他假想成大海里的金鱼游过来问我要啥子?我只要一件长到脚脖的大红羽绒服,决不会像渔婆那样贪婪。可是,他就像陌生人一样,打我发型屋门口走过去了。我有点儿难过,就会想阿凡提说“你要记住别人对你的好,要忘记你对别人的好。”这样想着,心里就会得劲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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