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进山（散文）

　　夏季的三伏天，在火热太阳的炙烤下，城市变成了一个大烤炉：室外没有适合人能呆的地方。这不，就有好奇心的记者拿着一个温度计，站在马路上实测了一下温度，指针直指50摄氏度的刻度。这个结果第二天连图片带文字，一块出现在报纸上，人们不看不知道，一看也有点吓一跳，气象台的温度预报从没有超过40摄氏度。这几天的室内，只要安装有空调机的房间，几乎整天开着空调。城市里的人们，几乎都被高温酷暑赶进了有空调的房间，犹如被关进笼子的猛兽，行动大大地受到了限制，但越是这样的天气，我越便想到了山里。　　 不上班的日子，我便驱车进山，车子驶离了一座座水泥钢筋铸成的“笼子”时，我的心情是欢快的。当看见车子的前方出现一抹青黛的山峦时，我的心情又增添了几缕舒畅。山越来越近了，当它的颜色由青黛变成翠绿时，我的车便一头扎进它的怀抱。　　 进了山便是另一个世界，先不提那不断变化的峰峦叠嶂的山头、形状各异的石头和高低疏密的树木，只看那满山翠绿的颜色，清澈见底的山溪，人便不想走了。　　 山里的温度是那么的适宜，头顶的骄阳又被繁茂的树枝遮挡。山溪从脚边淌过，哗哗爽快的水声，携带着清澈的绿意，涤荡的人从头到脚感到了全身的凉爽和清新。　　 在这个能够停留的地方，避暑的人三三两两都从山外赶来，支起自己的营地，有的下河戏水，有的便坐在光洁的石头上享受清凉。戏水的人，有的也提前做了准备，穿上了泳衣，鲜艳的泳衣便给河道里增添了跳动的颜色。有几个孩子，套着游泳圈，在大人的看护下，在深度在成年人大腿部位的小水潭里欢乐地戏耍着。我坐在靠椅里，看着他们戏水，也随意望着周围的树，河里的石头。其中最让人感到舒服和养眼的，还是那山涧里永不停息，不断流淌的水，水及为清澈，水底的大小石头，清晰可见。伸手搬动一块较大的石头，便带起一片周围的细沙，流水漫过，细沙旋起而又沉底，水面又恢复如镜子般明净。最抢眼的还是河道中间大如卧牛的石头，“牛肚子”在水里，“牛背”却露在水面之上。一眼望去，河道中间这种“卧牛”还不少，颜色多是青白，“牛背”干净的如水洗过一般。有几个游人各自找了一块“牛背”，躺了上去，当成自家的床。　　 山里的凉快，其实是离不开那满山的树，高高低低歪歪斜斜。只要有点土壤的地方，都有树的存在。有的树我能叫上名字，如柳树、槐树、枸树、杨树等，有的树我也叫不上名字，它居然长在半山腰，把根扎在了石缝里。我从下面仰望着它们摇摆着瘦小的树冠，感叹它们生命的顽强。　　 眼前有一面山的半山腰处是一片白花花的石头，寸草不生。这个地方裸露出山的底色，一片青白苍峻密密实实陡峭如高墙的石头。那在这一片赤裸裸的石头里面又隐藏着什么呢？我在想，难道还是石头吗？但我又问自己，那山涧里的水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从山里的石头里汩汩地冒出来的吗？最终，我也说不清。　　 呆在山里，除了能摆脱城市里的酷热，我还感到有一种摆脱主人身份的感觉。呆在物质堆砌而成的城市里，人是城市的主人，主人是有责任的，是有担当的，不然这个主人便不好当，也当不好，因而，当主人也很累。进到山里，我会觉得自己的渺小，我的一切都变得小心，走路小心斜过来的树枝把自己绊倒而滚下沟里；过河小心脚下的石头把自己歪倒掉进水里；躺在河边的靠椅上还担心上游的河道会不会突然发洪水。总之，我一切都很小心。我想，这是因为我不是这里主人的缘故吧，这里的主人就是山，是水，是大自然。显然，这里主人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那么，我就是以一位客人的身份来此一游。　　 不把自己当主人，便少了许多人世间的俗事。进山，图个清凉，也是图个清静。我不懂禅，也不太懂佛。故那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般的文字，对我来说充其量也只是字面上的理解，而达不到思想灵魂深处的通透。但进到山里，回归自然，精神能够放松，神情能够清静，这恐怕是最基本的人性的回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