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乡思（散文）

　　日子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总是就这样不急不慢、不愠不火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麻木地向前流动着。　　 虽然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我，却依然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城市人，最多也只能算是这个城市的过客，因我的骨子里从来就没有脱去农村人的底韵，无论经过怎么的城市的洗礼，只是机械地每天看着那忙碌且行色匆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上班下班，每天呼吸着呛鼻子的汽车尾气，每天喝着水杯底一层厚厚的白色沉淀物的白开水，每天吃着一些象葡萄一样秀气可人并美其名曰什么珍珠西红柿一样类似的转基因食品，每天听着小商饭扯着嗓子刺耳的叫买叫卖，每天看着像是蒙了一层灰尘一样雾蒙蒙的天空，每天走着满是巴尔狗狗腻的马路牙子便道。　　 所有一切城市特有的喧嚣与浮澡仿佛是那么的与我格格不入，为了生计，使我不得不在夹缝中喘息，与是便总想使劲拍打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好把所有的麻木与疲惫击碎荡涤，但世事并不是我想像，也并不如我所愿，于是就很想找一块净土，深深地吸一口新鲜且舒爽的空气并慢慢地长长地呼出，每当这时，便会有浓浓的乡思淡淡的疼痛潮水般袭上心头并沿着思绪的脉络漫延开来。　　 乡思是春日里开满房前屋后香味扑鼻的粉色杏花、桃花、白色梨花的花香和蜜蜂的嗡嗡声及五彩斑澜的蝴蝶的翩跹，乡思是夏日里池塘边成群的蜻蜓和携带着用蜘蛛网自制的捕蜻蜓工具追逐着的我们的身影，乡思是秋日里墙头上淘气的我们贪婪地望着邻家老奶奶还没有熟透的青涩的柿子，却一不小心跌了个屁股蹲儿还不敢笑不敢喊痛的五味杂陈的脸，乡思是冬日里雪后大人和我们一起堆出的圣诞老人和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神话。　　 乡思是母亲坐在灶前拉风箱被火苗映红的母亲的脸和烟囱里升起的炊烟袅袅，乡思是母亲熬的那锅香香甜甜且表面有一层黄黄的油皮的小米粥和透着清香味的榆钱馅莜面饺子，乡思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沿了边的新衣服和绣了花朵的新鞋子，乡思是繁星点点下母亲给我讲的牛郞织女的神话故事，乡思更是大姑娘小媳妇心目中的绣花纳鞋底的母亲的巧手，乡思是天还没亮我硬是把母亲从睡梦中扯醒教我唱歌的母亲美妙的歌声；乡思是父亲清晨拉牛犁地时一声划破黎明的响亮的吆喝，乡思是晚上父亲手里算珠噼里啪啦在算盘上奏出的清脆的音乐，乡思是父亲干活累了蹲下休息时手中的烟袋锅，乡思是父亲背了一大捆大葱走十多里地赶集为我换来的那枝英雄牌钢笔，乡思是父亲用自行车拖着笨重的行礼送我上学的身影，乡思是那年我病了住院时邻家婶子、大娘到医院看望我时的美食（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其实就是几个水果和几个小馒头）、问候和叮咛。　　 乡思是菜地里通红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嫩嫩的豆角、带刺的黄瓜、清心的香菜和沉甸甸的大倭瓜，乡思是和发小们一起打闹嬉戏时的欢歌笑语，乡思是女孩子玩跳房子的沙包和男孩子玩弹珠的玻璃球，乡思是那条寄托了多少父母殷切希望与期盼的我们上学的乡间小路，乡思是过年燃起的声声爆竹、喧天的锣鼓和大爷大婶、大姑娘小伙子们欢天喜地扭起的大秧歌，乡思更是家家户户那香喷喷的年夜饭。　　 乡思是母亲两鬓泛起的霜花和不再挺拔的父亲的背，乡思是我们回家时老远就看到了在路口等待我们的父母张望的眼神和急切的期盼；乡思是我回家时大街上婶子、大娘们的嘘寒问暖，乡思是叔叔大爷们盯着雪佛兰满意的表情和会意的微笑；乡思是祖辈汗珠子掉八瓣渗入的散发着清香泥土味的黄土地，乡思是家乡那清格凌凌的水和蓝格莹莹的天……　　 乡思啊乡思，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节魂牵梦绕地牵扯了多少客居他乡游子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