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舞】西梅（散文）

　　西梅和我住在一个村子里，比我长两岁，她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几个弟弟妹妹，可能是要带弟弟妹妹的缘故，才与我一起上的小学。　　 西梅学习成绩一般，却也算幸运考上了中学的普通班，读了一个学期，不知道啥原因就辍学了。西梅便帮着家里干些轻松的农活，洗衣煮饭喂猪，照看弟弟妹妹。我周末回家要经过她家边上，她总是在那里翘首盼望等我似的，老远见到我就高兴的喊我的小名，要我和她说会儿话，凳子茶水早都给我备好了，问我一些学校的事，也告诉我一些村子里的事，而那时我却不懂她的寂寞，不喜欢听她啰嗦，只想快点回家。　　 一晃三年过去，西梅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天我回家，西梅神神秘秘地拉住我悄声低语：跟你说个事。可还没说啥，她那白净好看的脸上飞起了红云，似笑非笑，像有点害羞又像吃了蜂糖一样的甜蜜，忸忸怩怩的没说出个甲乙丙丁来。我就催她，说不说，不说我回家了。她瞋我一眼就附我耳边小声地说：她喜欢的群上次回来与她打招呼了，还说了一会儿话。“噢，看把你美的！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你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哟！”我故意泼她的冷水逗她，也真的有点为她担心。因为群当时在我们村子里就像秀才一样让人尊敬。群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比西梅大六岁，在别的村子当民办老师。高大俊朗的个儿，文质彬彬很儒雅，说话的声音也极好听，他教的学生成绩常常名列前茅，并且写的一手好字，逢年过节或哪家办喜事大多请他执笔写对联记账等事务。所以我们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喜欢他。　　 这年冬天腊月，天气特别的冷，山上的翠竹都被晶莹剔透的冰雪压弯了腰，山溪水田也结着厚薄不一的冰晶。调皮的孩子们不是用脚将这些冰块踩碎，就是把大块的薄冰中间吹个小洞用稻草或绳子穿起来旋转玩耍嬉闹。大人们也不安于窝在屋里烤火享受温暖，倒像是寒冷的天气激发了村民办喜事的热情，村子里办喜事的人接二连三，收亲嫁女的，老人做寿的，小孩满月的，喜迁新居的，吹吹打打，鞭炮声声，一家比一家办得热闹，一家比一家办得红火。听说群也准备迎娶一位外乡籍的漂亮姑娘。我一听慌了，担心起西梅来。西梅那么喜欢群，那西梅怎么办呢？在群喜结良缘的这天，果然西梅没参加群热闹的婚礼，找到我，对我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哭的稀里哗啦，痛不欲生的样子。无论我怎么劝慰，也无济于事，让我也跟着心疼陪着她掉眼泪，不知道那一晚是怎么过了的。此后，西梅少言寡语，没了平日里的笑容，人也消瘦了许多。　　 直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我们村子里来了三个外乡的木匠师傅，西梅家里也请了几个工，做了些活路。西梅才又欢快起来，原来西梅和一个叫华的木匠师傅好上了！华也是高高大大的一表人才，做工是粗中有细得心应手，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还会说会道喜色好，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看到西梅那幸福甜蜜样，我真为她高兴，不再担心了，因为这次是华主动追求西梅的。　　 然而，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当西梅父母了解到华家里境况不够好，兄弟姐妹又多，也没有像样的房屋后，就断然不同意这门亲事。西梅是个孝顺的姑娘，不想父母生气，可又舍不得华，心里矛盾又痛苦。华也一样，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西梅父母为了阻止他们交往，没出一月就让西梅去城里一个远房姨妈家开的小吃店做事了。华写给西梅的信，硬要放我这里，让我等西梅回来时交给她。 　　 一直等到年末西梅回家，我才如释负重把信亲自交到她手上，算完成了任务。没想西梅拆开信只晃了一眼就又给了我，淡然一笑说都过去了，让我把信退给华。我很诧异，西梅就告诉我，她已经是她表哥（西梅姨妈大儿子）的人了。西梅这轻轻的一句话让我惊讶的目瞪口呆，感觉压抑得难以呼吸，心里惶恐着西梅怎么这样草率，咋不循规蹈矩呢！想对她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次年，就听说西梅未婚先孕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让村子里的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一点说道的笑料，西梅便过年也不回来了。又过一年，一个金风玉露的秋日，西梅才热热闹闹带着丰厚的嫁妆和可爱的儿子出嫁，这在我们小山村可是第一例！可想而知小村庄的人们又得议论纷纷多久，有人羡慕西梅能够嫁到大城市里去，有人嫉妒西梅竟然已经嫁入富裕人家，我只能默默地为她祝福祈祷了。可惜当时我没在家，也就没看到漂亮的西梅新娘出嫁时的场景。以后也没见过西梅。　　 多年后听说西梅离婚了，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城里做点小生意，过着社会底层人的生活。村子里的人们便又同情起西梅来，然而那些年，西梅的那些艰难困苦与心酸里程又有几人能够体会呢？如今孩子们已经长大了，想必西梅也苦尽甘来了吧。　　 　　 甲午年正月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