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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警】坚守(散文)

时间:2020-03-08 01:14
  ◎坚守无遗憾      一份催征的甲级电报只有短短的六个字“有任务,速归队!”    这一天,是1984年5月8号。正在医院照顾重病父亲的某部副连长李爱军,一手攥着那份沉甸甸的电报,一手拉着刚做完脑血栓手术还未清醒的父亲那干巴巴的手,两眼早已模糊,泪水无情的滴落在老父亲那张消瘦苍白毫无血色的睑上。   面对无助父亲面无表情的脸,透过氧气管子内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只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这位在部队贯以坚硬钢铁般的汉子,在忠孝两难全的选择面前,无奈的流泪了......   “爱军,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东西,我和女儿这就送你上路。医院里和家里的一切有我呢......” 李爱军的妻子王淑贤带着女儿小美,一边擦着满脸的汗水,边说边将行李包递到了李爱军手中。   面对妻子并不自然的笑容,再看一眼女儿脸上那透着稚嫩的渴望时,李爱军的内心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那股酸楚的味道难以言表。“爸爸,都是儿子不孝,不能......” 妻子王淑贤扶起了跪在爸爸病床前自言自语的李爱军。并自信的对王爱军说“你就放心的走吧?”“爸爸!爸爸!” 这是李爱军来家后,第一次听到对他还有些认生的女儿叫他爸爸。此时,已不顾及病房内其他病人带来的羞涩,一家人抱头痛哭。这种无奈的分离之痛,只有军人和军人的家人才能读懂。   再看一眼躺在病床上还昏迷不醒的老父亲,李爱军带着满腹的遗憾和伤心,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老父亲的病房。在走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刻,他又转回头来对爱人说:“淑贤,辛苦你了,替我照顾好父亲和孩子,给父亲看病借乡亲们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人家......”   李爱军走了,他肩负着军人的使命,毅然决然的消失在通往长途汽车站路口的拐弯处,消失在妻子和爱女祈盼的泪水中。   1984年6月12日凌晨6时,是一名军人的人生价值为之骄傲和自豪的日子。为捍卫祖国南疆的神圣领土不容外敌侵犯,李爱军所在连队奉命向法卡山侵占之敌发起收复战斗。   震耳欲聋的炮火,打破了法卡山青山碧水的宁静。火箭炮,榴弹炮,坦克炮万炮齐呜,刺鼻子的硝烟味充溢在原本祥和的法卡山谷。炮火刚一延伸,部队既向法卡山上的越军阵地发起了冲击。喊杀声伴随着激昂而令人亢奋的冲锋号声,复仇的子弹,化作官兵们满腔的怒火,像暴风骤雨般,向敌人阵地倾泻而来。被我军強大炮火打晕了的当面之敌,在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李爱军所在连已将阵地上的越军全部击毙,占领法卡山,收复法卡山的战斗胜利结束。   虽以最小的牺牲代价收复了阵地,但更坚巨的坚守防御仼务却摆在了部队面前。阵地上的土木质,钢筋水泥构件,战壕等都先后被炮火摧毁炸平,猫耳洞被炸塌。利用战斗间隙抢修防御工事是防守阵地的当务之急。   越军却没有给我军修复工事的时间,想借我军立足未稳之际重新夺回已失的阵地。就在李爱军副连长带领战士们抢修掩体工事的时刻,越军的炮火铺天盖地的向刚刚夺占的阵地上打来,顿时整个阵地被硝烟弥漫,弹片横飞。在前沿右侧防御阵地与一排并肩战斗的李爱军副连长,最先发现山下大约有一个营的越军,正在分左中右三路齐头向我阵地扑来。在并不宽阔阵地坡面上,已隐约能听见听不太懂越军的说话声。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已模糊的看清正在猫腰往阵地冲锋的越军士兵那张猥琐的脸。大战前难得的寂静,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紧张的气氛,一时简直让卧在战壕里已瞄准敌人准备开火的战士们喘不过气来。说实话,对第一次参战的年轻战士来说,嘴上说不紧张那是假话。“同志们,沉住气,放近点再打!”李爱军副连长低声的鼓励和提醒着大家。三十米,“打!打!”李爱军的射击命令和枪声同吋响彻在法卡山阵地上。   短短十多分钟激战,打得越军尸横遍野,以丟下三十多具年轻的生命为代价,连滚带爬的败下阵去。   这一短暂的战斗,在一排的阵地上已有三名战士牺牲,五人负伤,其中李爱军副连长在敌人炮击时,为掩护年轻战士李全林被弹片炸伤左腿,鲜血染红了整条裤腿。就在卫生员给他应急包扎伤口的时刻,越军在炮火的掩护下又向我前沿阵地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   如果说,我们这些有血性的年轻官兵,对初战有些紧张甚至于怯阵的话。那么,历经真枪实弹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之后,现以淬火成钢。并激发出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捍卫祖国的尊严而战,誓死坚守阵地。与阵地共存亡的信念,已变成阵地上每个官兵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本能的行动。   在近乎于疯狂般冲击与反冲击的激战中,硝烟滚滾,弥漫了本应该山青水秀南国的天空,如血残阳,映照着漫山遍野那一具具染血的躯体,像在为一个个本应该善良的灵魂唱着送行的挽歌。   经过一天来三番五次的争夺,在夕阳快下山的时候,法卡山阵地还牢固地控制在我军手中。   傍晚时分,喧嚣了一天的法卡山寂静了下来,几只叫不上名儿的鸟,飞临被炮弹炸的几尽光秃的树干上,悦耳的叫了几声后,随着飘来的几朵乌云又飞走了。南国的六月天已近雨季,真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就在大家忙着抢修工事,补充弹药,救护运送伤员和阵亡烈士遗体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雨。空气中的硝烟焦灼味道显得清新了很多,借助雨水的冲洗,摸一把布满尘垢的脸,战友们相互对视一下对方的大花脸,都会心的笑了......   白天的战斗,越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防止夜间敌人偷袭,又变成了夜间防御战斗任务的重点。在战地连队干部会上,连长,指导员对夜间防御任务分别作了分工布署。命令由副连长李爱军带一排担任前沿警戒任务,并在阵地前沿布设好各种地雷。   夜深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个不停,担任阵地警戒任务的李爱军副连长,拖着带伤的左腿来到前哨观察战位,“李勇,陈斌,你们两位是我们连最前卫的警戒哨,一定要提高警惕,瞪大眼睛,防止敌人偷袭。”就在李爱军低声向两个战士交待任务的时刻,机警的李勇低声向李爱军报告:“副连长,有情况!”经李爱军仔细辨认后,当机下达命令:“李勇,马上报告连长。陈斌,通知全排做好战斗准备。”   有备方能无患。严阵一待的前沿阵地,官兵们已顾不得雨淋,脱掉雨衣,轻装上阵。一发发照明弹腾空而起,把偷袭的敌人瞬间照的一清二楚。“打!”李爱军副连长果断的下达了射击命令。全连阵地上各种轻重武器同时开火,还没等敌人反映过来,个个都变成了战士们复仇的活靶子,当场毙敌二十多名,再次挫败了敌人的偷袭阴谋。   夜战告捷,雨停了。黎明的朝霞送走了西山顶上那颗闪烁的星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6月13日,是李爱军的战友们终生难以忘记的战斗白热化的一天。   加固工事,官兵们滿身泥土。一夜的激战,大家疲惫不堪。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在战壕里咀嚼着压缩干粮,突然,敌人的火箭炮,榴弹炮,坦克炮铺天盖地,一股脑的向法卡山阵地倾泻而来。敌人的炮火刚一延伸,只见黑压压足有一个团的越军向阵地冲来。大有不夺回阵地不罢休“的架势。“准备战斗””连长在战壕里边跑边喊着。   李爱军副连长所在的一排阵地上,在敌人的炮击中,又有三名战士牺牲,被炮弹炸的血肉模糊的样子,真的让人痛心。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瞬息间变成了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欲哭无泪呀!再看一个个打红眼的战士,满腔的复仇怒火己压上枪膛,只等那声射击的命令。   利用大战前的短暂时间,李爱军副连长在战壕里作了简明扼要的战前动员:“同志们,法卡山是我们的领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守住阵地。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大战前的寂静是可怕的,往阵地疯狂冲来的越军,叽里呱啦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冲在前面的敌人触发了我们的防御地雷,瞬间被炸的肢体破碎飞上了天。就在地雷爆炸的同时,整个阵地上各种轻重武器,带着为战友复仇的愤怒,雨点般射向敌人。眼看着敌人一片片倒下,李爱军和他的战友们早已忘却了疲倦和战争的残酷。就在李爱军端着机关枪向敌人扫射的时刻,一颗罪恶的子弹射穿了他的右前胸。刹那间,李爱军的前胸后背涌出的鲜血,很快浸染了他的军上衣。一腔热血透过军衣,又一滴滴的洒落在他为之不惜用生命来坚守的阵地上。   他強忍着伤痛,他顽强的坚持着,坚持着打完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复仇的子弹。他终于昏倒在战壕里。他用流尽的最后那滴热血,向祖国兑现了他誓与阵地共存亡坚守的承诺。   战斗结束后,在清理李爱军副连长的遗物时,在他右前胸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被子弹打穿且血迹斑斑的还账清单,有八个人的名字,共计2600元。在账单的下方写有留给他爱人的遗言:“淑贤,给父亲看病借乡亲们的钱是-定要还的。如果我牺牲了,怃恤金不要乱花,先还帐......” 他没有留下遗憾,他的英灵,在去往天国的路上心安理得,一路坦然!      ◎用善良浇开美德之花      王淑贤,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是李爱军烈士的妻子,小美的妈妈。   1984年的深秋,是核桃成熟的季节。高挂在院内核桃树上的老玉米,向家人呲牙咧嘴的笑着丰收,可王淑贤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笑容。她那颗揪着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怎么回事,小美的爸爸怎么半年多都沒有-封来信啊?真是急死人了呀!”王淑贤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又让她想起了半年前的一些往事......   那年初夏的五一节刚过,因公公得了脑血栓住进了几十里外的县医院。无奈之下给在部队当副连长的丈夫打了电报。丈夫是回来了,可面对上千元的医疗费,靠每月他那点工资养家的李爱军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救命刻不容缓,孝心感动亲朋。在大家的帮助下凑齐了手术费,保住了老人的性命。为此,王淑贤一家人曾感动的几天寝食难安。   欠啥不能欠良心。对朴实善良的王淑贤来说,尽快还上人情帐,已经变成了她的头等大事。   她上有卧病在床的公公和瞎眼不能自理的婆婆,下有刚上小学的女儿。家里养几只鸡,偶尔给老人做个鸡蛋吃,为了还账老人都舍不得吃。春天的杏熟了,为了换几个零钱,她用背篓背着走三十多里山路,到集镇上叫卖。就这样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几个小钱,攒够百十块钱就先去还账。   再苦再劳累,她用-副女人柔弱的肩膀担着这个贫困的家前行。再难再辛酸,她把孝敬老人当成美德,把军人的妻子当成荣耀,把在部队当兵的丈夫当成了天。   她天天祈盼着久未来信的丈夫,有一天能突然出现在自已面前。利用每年那难得的团聚,向他诉说那盘居心底的酸甜苦辣。这就是王淑贤劳累一天后,抱着女儿躺在床上,含泪思念远在军营的丈夫永远做不完的梦。   一天下午,王淑贤正在自家院子里往核桃树上挂玉米,一个熟透了的核桃,被一只呱呱叫的乌鸦从树上登落下来。当她看到这个香甜诱人的核桃时,不免又让她联想起在核桃开花时节送别李爱军回部队的情景。就在她略带伤感的时刻,村上的李书记带着三个不认识的人走进了她的院内。   “李大哥,快坐。”王淑贤热情的招呼着客人。“兄弟媳妇,这位是李爱军兄弟部队来的王主任,这位是咱县武装部的方政委,这位是县民政局的赵科长。”就在李书记向王淑贤一一介绍客人时,细心的王淑贤已留意到三位从沒见过面的客人个个庄重的表情。一种下意识不祥的预感,让她原本欢欣的笑脸立马深沉下来。她已顾不上平日里在陌生人面前的羞涩,急不可奈的向部队来的王主任问道:“首长,我们家的李爱军到底怎么了?都快半年沒收到他的来信了?你快...... 快......” 说着,说着,她急的都要哭了。   王淑贤的心急如焚,来自于对半年来渺无音讯的丈夫李爱军的牵挂,来自于对中越反击战打仗内心的担惊受怕。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怕什么来什么。   当政治处的王主任,忍着对战友李爱军的怀念和悲痛之情,向她介绍了李爱军为坚守阵地而壮烈牺牲的壮举,并把烈士的遗物转交给她的时刻。一往坚强不屈的王淑贤,顿时悲痛的瘫坐在地。天塌地陷的打击,让这位朴实善良的农村妇女,瞬间以她嚎啕痛哭的方式,宣泄着对丈夫的爱恋与无奈......   王淑贤那痛彻心扉,情泣鬼神的哀鸣,惊动了病卧在床的公婆。也惊动了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她刚做完脑血栓手术老迈的公公,终没经受住老年丧子的噩耗和悲痛,事过沒多久,因悲哀过度含恨离开了人间。王淑贤替丈夫李爱军披麻戴孝送走老人后,她独自担起了一家孤儿寡母的重担。   如果单是贫困压的她喘不过气的话,那么,丈夫李爱军遗留下的那份带血的欠帐单,更是让她犹如背上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因为她心里明白,那是丈夫对她的重托。虽然她没有文化,也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可她善良的本能让她作出了独自挑战道德人生的选择。   当拿到当地民政部门给她送来的烈士抚恤金的那一天,她抱着为数不多的用自己心爱丈夫生命换来的那笔钱时,本已撒过一把盐还未愈合的心痛之伤,又再一次被触景生悲的痛楚之物撕开。她没有再嚎啕痛哭,只是把酸楚的眼泪強咽进肚子里。她一遍遍的用心抚摸着那一张张崭新的钱币,就像又看到了与丈夫从相识相恋到天隔一方的片片花絮。既有美好的记忆,也有涩涩的酸楚。朦胧间,她好像又看到李爰军在一张张钱币中向她招手示意,“亲爱的,我已坚守住了祖国神圣使命那块阵地:我的妻,你和女儿也要坚守好道德,良心这方阵地......” 她有理由留下这笔钱用于养老扶幼,她也心心念念的想过,那怕是留下几张作个怀念丈夫的念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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